公主皇子未开口,我们自然也只好站在一旁。“王爷,就是小打小闹罢了,没有甚么花样。”清河公主轻抬眸道。
“清河,你何时与皇叔这般生疏,记得你小时候,皇叔还...”未等赵王说完,清河公主便低头一拜,“皇叔,清河已经长大了。”。
我微抬头,飞快地瞥去一眼,赵王的脸色不大好看,不过片刻也就释然,“我依稀听见你们是丢了东西么?派宫人去找了么?”。
王陵之倒是机灵,见时机一到便见缝溜了出来,“回赵王的话,已经派人去寻了。王爷不必忧心,尽管去吃席。”。
“如此...”话音未落,小宫女急急地声音便传了过来,“找到了找到了!”。我恨不能去捂住嘴,怎么偏人要走的时候来报。
没有缘由地,我心中莫名对赵王喜欢不起来,总觉得他越是挂着笑就越危险,令人不寒而栗。
“王姑娘,你看看是不是这块。”一个小宫女跑过来,递过手上的一块物什。王陵之似乎也感到有些意外,拭泪道,“我瞧瞧。”。
那小宫女拿来时我便知道是那块,跟了我许久的物什,一眼望去便知。我将它翻了面,就着月光又瞅了瞅,“不错,的确是这块。你们在哪儿发现的?可得谢谢你们。”。
“哦?原来是薛家的炤炤丢了东西。”赵王转身瞧了瞧我,我低下头去遮住慌乱的眼神,只觉有些头皮发麻。
真乃怪事,怎么自己到了他这儿倒像是无处遁形的耗子。我平静下来,“回赵王的话,薛炤的一块冲牙不慎丢失,也不知几位宫女姐姐何处拾到。原是这块冲牙薛炤宝贝的紧,本不该如此大费周折。”。
“既是宝贝的紧,日后可要好好看管才是,莫要让有心之人捡了去。”他似乎意有所指。
小宫女以为自己要领赏,便也没有多想,低头便要谢恩,“回禀王爷,五皇子,公主殿下,几位小姐,这块冲牙是在长庆殿门内拾到的,于此同时,奴婢还发现了一个东西。”。
方才一个小侍卫匆匆给她,说是急着去追贼人,让自己先持着去禀明。那东西黑漆漆的一团,她也不识字,只当是拿了证物便可去领赏。
如此我心里便明白了大概,看样子瑾阙兄长的贼人扮的不错,贺齐朗的配合也不差。如我所想,贺齐朗扮作侍卫,还怕那小宫女不会听话的将东西呈到这里来,甚至怕她乱说,一路在后面状似无意的跟着。
平日里兴庆宫不常来人,因此连带着长庆殿也极少有侍卫走动,而此次晚宴恰好摆在了离长庆殿不远的沉香阁,所以瑾阙兄长才如此好得手。
我们算准了往年晚宴皇上必定前去与群臣庆贺一番,此时并不在这里,不惊动他便避过了许多麻烦。可四个人计划许久,还是漏掉未返封地的赵王,他在宫中闲来无事,何曾料到今夜竟会来这里走动。
我在心里犯着嘀咕,只听一阵低呼,乌黑的牌子在月光下锃亮,“如影令”三个字闪着光似的。
“大胆!”赵王拿过令牌先是发愣,而后立马一甩袖子,震怒道。
小宫女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两条腿抖得像筛子般便“咕咚”跪倒。我和王陵之快速对视一眼,偏过头去瞧沈邑,他瞧着那块牌子,面如土色。
“这是甚么意思?本皇子派自己的暗卫去抢东西?要想要一样东西,本皇子大可不必用如此蠢笨的法子。他有些急躁,声音大了起来,惹得沉香亭的宴客纷纷侧目。
“如此说来,五哥哥,这东西你认了是自己殿内的?”清河缓缓开口。我竖起耳朵,这正是我们要等的答案。
“这是...不对!这是假的!”沈邑摸了一把令牌,冷冷开口。我终是忍不住,和王陵之抬眼去瞧,却见几人都凑近了看,赵王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差。
“这块令牌粗看没甚么大问题,可是质地不一样,它比宫中锻造的要轻一些。而且这里,掉了颜色,看样子是染上去的。”他蹲下在青石板上敲了敲,接着便拿了小宫女身上的一方帕子细擦了擦。
“你们自己看,掉色。如果猜得不错,中间的材料并不一样。你们若不信,我立马拿来暗卫的比对。”他举起令牌,在众人面前一阵展示,这下大家都信了七八分。
赵王蹲下身子,将抖作一团的小宫女的下巴支起,“你来说说,这块牌子,你是从哪儿拾到的?”。这样的语气,我不觉身上也抖了抖,清河见状便离我近了些,拉住我的手。
“回...回王爷的话,奴婢是在长...长庆殿门口发现...”还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这件事给本皇子查!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狗胆,欺负到了本皇子的头上。”沈邑气急败坏,在原地跺出响来。王陵之此时静悄悄的,在一旁也不作声。
“五哥哥...”清河急急开口。赵王目光一凛,“五皇子,依我看此事不宜闹出太大动静。若是被你父皇知晓...况且对方有备而来,此事本王会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今日知晓此事、见到此事的人,你们...”。
“回禀赵王,此事我们定烂在肚子里,今晚之事一概不晓。”我朝他拜了拜,心里早已擂鼓大作。
“很好,那你这冲牙...”他脸上似笑非笑,指着我手心。我嗓子眼一紧,手攥紧了便开口,“冲牙一直在我这里,好得很。”。
“好,薛家的炤炤,很好。”赵王似乎很满意,拉过一边的沈邑,“五皇子,走,陪皇叔再去席间喝几杯。”。
我身子一软,休要倒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大肥章~长大的炤炤还远吗?不远啦?( ?????ω????? )?
☆、帝心(1)
太常寺的奏乐不绝,沉香亭中又有了陆续的谈笑声,清河公主拉过我入了席间。宴上言笑无常,看似再正常不过,仿佛方才只是一场闹剧。
赵王正和五皇子说着话,两颊生出些酒醉的红云来。若是没有让人心里有些发毛的眼神举止,面前这个带着醉意的男人倒看着让人亲近。
贺齐朗见我和王陵之呆坐,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见我没理他,转身持了装月团的小盏,“喏,给你留的,各色月团。”。我随意拿了一块,喉间有些干涩,“多谢啊”。
我也知晓自己笑的勉强,他像是看出了不对,绕过案面便要坐到我身边来。李瑾阙从他后面走了过来,也不言,只是手往他脖颈上一搭便去了远处坐下。
他们方才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个计划算作成功还是失败呢?不管是甚么,自己心中都堵得慌。
清河公主摇着我的胳膊,偏过脑袋问,“你们二人是怎么了?既然冲牙找到了,便不许再想,失而复得已是幸事一桩。”。我正要答话,王陵之也反应过来,“回公主的话,小女子只是在瞧她们。小宫女们一个个不但长得标致,还会奏乐,不由得有些出神。”。
她声音有些大,竟让座下演奏的些许宫人莞尔低笑。“她们并非小宫女,是太常寺的一批乐姬,弹奏功夫了得,如今正安置在梨园乐师之中。父皇好乐,她们啊,都是在宫中有地位的小乐师呢。”清河为王陵之夹了一块芙蓉圆子,面上挂着笑。
她见我俩兴致好了些,接着便为我们介绍起这些小乐师来。
场中四人或坐或站,均梳了堕马髻,各色的提花绫裙外笼着月白纱衫,愈发衬得白肤微腴。待她们抬面时,又见眉间贴了丹红的花钿,唇旁两抹妆靥。
一人站了后方,手持横笛,其声悠扬,如有月光漫步。另外三位均坐,一人手拨螺钿紫檀五弦琵琶,其声婉转,犹如玉珠入盘;一人奏筝,其声清脆,又留有余音,好似水袖一舞;正中那人一把阮咸,好似拥月入怀,其音非琴似筝,让人回味。
清河讲的认真,惹得边上的阿史那容梵也移席过来。她眨巴着眼睛,“你们,喜欢,甚么器乐?”。我摇摇头,“我对器乐一类知之甚少,但有一物,既易取材,声音也别有不同,我先前偶然听得一次,念念不忘。”。
“甚么?我也来看看。”王陵之好奇的瞧了瞧我。我见她们面有不解,便四处瞧了瞧,跑去摘了一片叶子来席间让她们瞧,“这细看是再平常不过的叶子,可是...”。
话音未落,李瑾阙便也隔着不远坐了下来,眉眼略弯,“可是,它却能吹奏出好听的声音。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吉勒穆便会吹奏。”。说罢两手一抬,便把一旁站着的人拉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