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没料到这戏剧性的发展,一看有人,下意识抬枪,等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人时,已经被□□扫成了筛子。
秋霜手里的遥控器被“流渊”的人制住时掉到了地上,二小姐见状,不管不顾就挣扎着过去抢,指尖即将触到的时候,遥控器却被一只脚踩住了。
二小姐顺着鞋面徐徐往上看,对上了漆黑的枪口和一双幽深的眼眸,口罩下拉,二小姐认出了这人的脸。
她瞬间瞪大了眼,难以置信,“你……你……”
话没说完,被对方反手一枪托砸在了脑袋上,然后在眩晕和疼痛之际,听到这人说,“认识我吗?我可认得你。”
二小姐晃晃脑袋,极力保持清醒,她扯了扯唇,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笑。
“哈哈哈……唔……”
她一张口,下颌就被人钳住,冰凉的枪口被强硬塞进她的嘴里,堵住了发笑的声音。
“27个小时。我找你们找得辛苦。”江澈狠戾地再往里塞一截,“你们把我的人藏哪儿了?”
二小姐口齿不清,眼里涌上生理性的泪水,尽管说不出话,尽管境况如此狼狈,她眼里的疯狂丝毫未减,甚至还带着得意的笑。
江澈这27个小时怎么熬过来的只有他知道,将这些人见面就挫骨扬灰的画面他想象过数万次,比这还狠的他也想象过无数次。可真当见到这些人,他的杀心完全排不上号,他只想知道她在哪儿,是否安好。
毕竟在嘉兰监视尾随过他们,一一知道他是谁,她急切地想要开口,却没办法说话,两只手臂都被人钳住,她只能看向秋霜,希望秋霜可以告诉江澈。
可她没想到秋霜竟然别过头去,对她的请求视若不见。
南枫凝眸盯着尸体横陈、血流四淌的站梯,问秋霜,“怎么下去?”
秋霜却说,“别下去了吧,下边有炸弹。”
南枫审视地瞧着他的神情,又看了看江澈脚边那个遥控器,俯身捡起来,顺便拦住江澈几欲开枪的架势。
“杀人由我代劳,别脏了手。”他观察细致,目光停在一一身上,“你似乎有话要说?”
一一忙不迭地点头,又猛摇头,试图挣脱手臂。
“她好像不能说话。”南枫眼神示意,“放开她。”
身体能自由活动,一一立即从脖子上解下项链。她知道这戒指有某种重要的意义,不该经旁人沾染,可情况紧急,她怕丢了,只能贴身戴着。
两枚铂金戒环左右旋荡,分开又重合,经过某个角度发出亮澄的光芒。江澈一把夺过,急声问,“她人在哪?”
手机上的追踪信号指示的就是这里,他们找了半天,觉得有隔层,却无法找到入口。
江澈似是想到什么,猛地看向因为阻碍而没有合上的站梯,再看一一,“她在下面吗?在下面对不对?”
一一点头落泪。
“找到她又怎么样?”边咳边呕的二小姐在被爆头的边缘疯狂试探,“她死了,不过你现在下去,应该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哈……哈哈……”
南枫看着江澈渐渐沉冷如冰的脸色和眼中酝酿的风暴,生怕他真的一怒之下手上沾了人命,立即赶去夺枪。
不料江澈反手扔掉枪,揪着二小姐的衣领,握着拳朝着脸和脑袋就往死里揍,那完完全全就是在发泄。
趁着江少公子把人打死之前,南枫的人顷刻间打理干净刚才的枪杀现场,按着秋霜的头在地上摩擦一阵,顺利打通了去往地下仓库的路。
“流渊”的人持枪警戒,步履间与地板的摩擦都有清晰的回音。秋霜扛着累累伤痕,在前边带路,穿过走道,货仓渐显。
行至某处,他突然停下来不走了。后边的人也像意识到了什么,整齐划一地驻步。
放眼而望,宽敞整洁的地下仓库被一道玻璃幕墙分隔成两半。外边有多个隔间,空旷处摆放着长桌货架和堆砌的木箱,每个箱子上面都贴有封条。
幕墙内是整齐排列的储物柜,装修讲究里透着严谨,还有控温控湿的设备,储藏条件与外间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货架上炸弹的倒计时早已显示为零,然而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南枫目光四下搜寻,看也不看,随手抬枪打碎那枚唬住二小姐那帮人的假炸弹,问道,“人呢?”
秋霜原本一直认命地低着头,闻言无力地抬手指向墙边,可下一秒他就怔住了,目光惊愕。
地板上除了一滩暗红的血迹,哪里还有程隐的影子。
秋霜不知道这短短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明明……明明刚才都还在那儿的……”
江澈被那片惊心的血迹刺伤了眼。
她受伤了,流血了。好多血。
脑子里边如遭重锤,是懵的,也是炸开后慢慢漾开的疼。
别慌,别慌……他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冷静,可略有踉跄的步伐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状态。
南枫一边关注着他,一边蹲地捻起未干的血,凑近鼻尖闻了闻。其他人展开搜索,发现一处地板上有几滴成线形的血迹。
而这血迹所朝的方向,正是挂着“冷藏室”牌子的隔间。
江澈眸光短暂地亮了一瞬,他在一片空白中恢复了一丝清明,急走两步后才像是反应了过来,拔腿狂奔。
他一边拧门把手一边侧身撞门,门没有锁死,可很简单的一个开门动作,他愣是试了两次才打开。
门一敞,一股寒气迎面扑来,而他这一天多提醒吊胆要找的人,确实就在这里,就在他面前。
……孤零零地被扔在墙角。
素色的衣裳血污凝成片,脸色苍白如纸,与染血的唇形成极端的反差,她歪靠着墙面,眉眼沉垂,看不出一丝活着的迹象。
江澈周身力气在这一眼里瞬间被抽空,明明才几步之遥,却仿若隔着万里。他想抬脚,可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身体恍惚间往下坠落,被南枫眼疾手快地扶住。耳边如涨潮水,他听到南枫在说话,但他根本听不清,像隔着一层屏障。
世间万物,他再看不到其他,眼里唯一能容纳的只有不知生死的程隐。
他甚至没反应过来扶住他的是谁,只能拼力拽进对方的衣服,像拽着濒灭的希望,用那仅存的一丝理智请求。
“你救她,我没办法思考,身体也不听使唤,你帮我救她,求你,快救她。”
南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迅速上前,并指在程隐颈动脉上测了一下脉搏。
还没死,但脉搏非常微弱。
能不能挺过去,难说。
他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江澈钉在他后背那道强烈的目光。南枫拿出呼叫机,向“流渊”总部申请了直升机紧急医疗救援。
直升机片刻不敢耽搁地赶来,南枫得留下处理后续的事情,江澈随同医护人员返程。
人的大脑在经过最开始的一阵恐慌之后,空白退去浮现出来的冷静和思维,往往比之前更加清明,同样的也会更加空洞。
江澈坐在一旁,隔着距离看着急救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的程隐,看着医生忙碌地交谈和抢救,看着程隐嘴里的血刚清理干净又顺着唇角流下来。
他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久久不眨一下。蹭在他衣服上的血渗进里衣,湿润一片,正贴在他的心口。
很冰,冰到他觉得刺痛。
“流渊”基地的医疗室不让外人随便进入,江澈就只能在外边等。
毕竟是“流渊”门主那边特别关照的贵客,旁人都怕他不依,会闹事,可意外地,江澈出奇的平静。
被客客气气挡在门外的时候,他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话。
“可以的话请帮我转告,我没走,我就外面等她。”
第77章
死这个字,江澈从来没跟程隐联系在一起过,哪怕在一起的时候程隐总会以很平淡的语气告诉他,人总是要死的。
她说:“我不是乱世里要出的英雄,也不是天降大任的有用之人。我活着,好像就是为了晨作暮息,一日三餐,日复一日。细细一想,其实好没意思。等以后还得面对容颜衰老……”
她撑着下巴,是坦然,也是真觉得无趣,“我不向往长命百岁,如果说非要活久一点,25岁差不多吧。”
往往这个时候,江澈就会堵住她的唇,不接受她的洗脑,也不愿意听她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