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燕回没有留下。
他不知道陆骁问出那句话时心里是怎样的想法。
或许陆骁真如乔不灵所说，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是不肯专情的，对于睡了一夜的人还没有腻味所以想留在身边继续尝尝味道。
也或许……燕回将自己心态放平和些想，以他对陆骁的了解，陆骁原本就是不可能这样简单放他走的，哪怕他身份清白，但也无法完全消除他们对燕回的怀疑，那一句让他留下可能只是为了再观察观察他。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燕回都是不会留下的。
他为了更加决绝一些，为了不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在吃了午饭后就强撑着身子要走。
乔不灵让他再休息两天，燕回说谢谢，不用。
他将距离控制得很好，不愿再跟这些过去熟悉的人有更多的接触，怕纠缠太多，自己舍不得走。
事实上燕回能百分之百确定，陆骁安排了人盯着他，观察他短时间内是否还会露出马脚。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信，他在回家前先去了银行，把那张封茳拿给他的卡插入ATM，查了一下余额。
卡里只有十万，燕回几乎要笑了。
他揣测这个数字是封茳定的，否则以陆骁的身份，挨着他睡一晚就给这个数为免有些太寒碜。
想必他们对于燕回的身份已经摸得很透，认为这十万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于是就扔了这张卡来打发他。
燕回呼出一口气，心态很好地想，封茳的打算是对的，他如果真的只是一个名叫燕回的普通男生，那么这十万也算他潦倒生活里天大的救济了。
他收起卡，转身离开了银行，余光在街头四处都轻扫了一下，心中有些感叹。
不愧是他的人，藏得真好。
燕回先去药店给自己买了些药，又去附近的商场给自己置办了一整套冬天的衣服。
一路上燕回的身下都隐隐作痛，但他咬牙忍着，一直到又给自己买了部手机，才豪爽地打了个车回家。
38.
“看吧看吧，我就说这孩子没问题。”
乔不灵翘着二郎腿看着照片的燕回，这是手下的人今天下午跟了燕回一路所拍下的，“拿了钱就去逛街，潇洒啊！我喜欢。”
封茳不太赞同地说：“不能这么说。他为了傍上有钱人，在盛宴这样的地方也敢胆大包天跑去偷了下药的酒，这已经是很大的问题。”
“那又怎么了，谁不爱钱啊！而且人家就有这个运气，成功爬上了有钱人的床——不是我说啊，老封哥，你可他妈够抠门的了，就给人十万，你这是暗讽骁哥就值十万呗？”
乔不灵仗着现在陆骁不在，故意拿他的名号出来逗封茳。
封茳被她说得耳红：“我之前也没处理过这种事情。”
“那你也不能只给这么点啊！咱是骁哥的人，格局得大！”
“……我是怕给得太多，他到时候缠上骁哥。”
“就让他缠呗！”乔不灵突然抻着脖子说，“那心机婊秦骞能缠，燕回凭什么不能缠？妈的都是长了根鸡巴的男人，小燕回还比他乖呢！”
封茳被她的用词惊到，瞪了她一眼，但懒得去纠正她，反正乔二这个人从来死性不改：“这话别让骁哥听见。”
“哼！”乔不灵又看了看燕回的照片，问，“那这边还跟吗？”
“你就不用管了，让下面的人再跟几天吧。下个月粟家的年夜饭要在外岛举行，最近我们得帮着一起筹备。”
“就一顿破年夜饭搞得跟什么联欢晚会似的，首富就是了不起啊。”乔不灵撇着嘴说，“那我们能筹备啥，你筹备梁山一百零八好汉来当安保？我筹备一台能玩游戏的电脑？”
“……”封茳叹了声气，“算了，你不用帮忙筹备了。最近你和林判换一换，去跟着秦骞。其他的我和林判去就好。”
“我！不！要！那个心机婊上次趁我洗澡的时候往我衣服里塞死老鼠你知道吗！”
“那是因为你在他的早餐里挤牙膏。”
“那我也没他恶心！”
“乔二。”封茳严肃起来，“不要太任性了，盛宴和粟家的合作项目正式启动之后，我们都会很忙，没有人可以再惯着你了。”
乔不灵被他瞪得一愣，随即卸下脸上所有的表情。
她冷淡下来的眼睛看上去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跟封茳说：“知道了。”然后突然打了个哈欠，好像忘记了刚才所有的对话，“饿了饿了，乔大小姐要去吃饭，再见！”
第44章 旧时光的疮痍豁然拉开
39.
和陆骁短暂的重逢似乎只是他平静生活中一次不痛不痒的插曲，离开陆骁和投入新生活比燕回想象的容易。
唯一有一点麻烦的是，那天以后，燕回的烟瘾忽然开始反复发作，不可抑制。
或许人一有了钱就容易放纵，他一口气给自己买了好几条过去最爱抽的烟，每天一待在家里就烟雾缭绕。
最开始那两天他还可以只是出门前抽一支，放学回家抽一支，睡前抽一支，看上去非常克制而有规律。
但是过了几天，他开始心痒，忍不住把烟揣包里带去了学校。
燕回觉得自己非常谨慎小心，每次抽烟都会专门跑到教师专用的那几间卫生间，这样一来别人就不会发觉还没散去的烟味是某个不识好歹的学生留下的。
可他还是很快就被抓住了小辫子。
逮到他的人是楚方识。
燕回没想到，他一个老江湖竟然也有失手的一天，明明抽了烟之后专程在操场散了十分钟步散味道，这才来医务室午休。
可楚方识看着人模人样的，却是个狗鼻子。
他一走进医务室，招呼都没打全，楚方识就蹙着眉，说：“你抽烟了。”
还不是疑问句，他就是很肯定燕回抽烟了。
燕回垮着那张总是不见血色的脸，自己抬着胳膊嗅了嗅：“没味道啊？”
“有。”楚方识很肯定地说。
“行吧，那你要闻不惯我今天就不睡了，我去操场吹吹风散味儿。”燕回说着抬脚就要走。
楚方识叫住他：“等等。”
“啊？”
楚方识看上去有些犹豫，最后对燕回无奈道：“你还是睡吧。”
燕回笑了，他手插在裤兜里，十分吊儿郎当地迈了两步，走到楚方识面前，冲他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容易妥协，好歹你批评我两句呗，类似于‘你还是学生’那种。你之前不也这么说吗？”
“说得倒轻松。”楚方识轻轻瞪了他一下，“那你什么时候听进去了？”
“虽然我没照做，但我放心里了啊。”燕回笑着耸了耸肩，然后撩起隔帘把鞋一脱，躺上了床，在床上滚了两圈，突然说，“这是换床垫了？”
楚方识好像顿了一下，随即才回答他：“嗯。”
燕回感叹：“不得不说，我们东江实验虽然要师资没师资，要升学率没升学率，但毕竟还是有钱，连校医室的床都软得像席梦思。”
楚方识轻笑一声，没接他的话，从桌上拿了东西准备出去。
燕回喊了一声：“楚老师。”
楚方识回头看他。
“一直没问你，我把你地方占了，你平时去哪儿来着？”
“图书馆。”或许是为了强调自己行为的合理性，他又补充了一句，“有些资料在网上查不到。”
燕回“哦”了一声，撑着脑袋看楚方识，不去质疑他这种回答的漏洞，只笑了笑，说：“挺好的，加油，楚老师。”
楚方识也回应了一个笑，然后打开门出去了。
40.
期末考试在一月底，燕回为此挑灯夜战了好几天，
他最近为了白天不打瞌睡每天都灌两杯咖啡下肚，誓要在这一次考试中一雪前耻。
这副背水一战的英勇模样，就连向来自诩是班上学习最用功的林傅文都忍不住为燕回鼓起了掌。
“我觉得，人只要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不算辜负自己。燕回，无论结果怎么样，你在我心里都是最棒的。”林傅文眼睛亮晶晶地对他说。
这时，燕回青黑着一双眼，把脸从书中抬起来，看着林傅文，说：“别他妈咒我，我只要最好的结果。”
“……呃，”林傅文想了想，没把那句“可以你的基础和过往经验来看，好结果几乎等于做梦”说出口，他拍了拍燕回的肩，鼓励他，“加油，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