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江洲伸手直接抹去她嘴角的油光,眼里有隐约的笑意:“这么开心?”
“嗯,开心的不得了。”阮知荷对着他笑,不假思索,“我总算渐渐地变得和你一样优秀。”
这样明里暗里都透着需要表扬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孩子气,邵江洲忍不住笑,又要装一本正经:“你真优秀。”
阮知荷面上一窘,极为狗腿:“毕竟名师出高徒嘛。”
下了一天的雨,第二日放晴。学校里组织初三整个年级去离学校几公里外的地方爬山。
也不是他们特殊,每年的这个时候,学校里都会放半天小假,组织高三年级和初三年级的师生去爬山,寓意登高送远,也算是体贴地给予苦逼的毕业生们一次小喘息的机会,让他们能够放松一下心情。
高三和初三并不一起,高三的登山活动是上一个星期开展的。邵江洲没去,阮知荷问他,你为什么不去?
他写完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漫不经心,没有意义的事情,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真是扫兴啊!阮知荷撇撇嘴,她是喜欢集体活动的。钱豆豆为她捡过掉在地上的练习本,蒋圆圆教过她一道英语题,郑义替章舟帮她带过几次晚饭……她不喜与人亲近,却很珍惜这些浅薄的情谊——有些人啊,一次分离就意味着永别。
每个班级,由一班带头在校门口排好队,熙熙攘攘,连成长龙。
章舟在自己班上队伍的最后和阮知荷并肩走在一起。不比往日的活泼,他一直低着头,神情专注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而且他只踢那一颗石子,有时候那颗石子被踢远了,他就跑出去,把它踢回来。
“章舟。”阮知荷叫住他,“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
章舟的脚步一顿,恢复如常:“没有。”
“你变得不像你,压力很大么?”
“有期待,才会有压力;我别无所求,怎么会有压力?”章舟耸耸肩,回过头瞧见阮知荷拢起的眉心,又是一愣。他将脚下的石子踢开,冲着阮知荷扬起她熟悉的笑,“狐狸,人总要长大的,但章舟一直会是章舟。”
章舟张张嘴还想说什么,队伍前头传来哄笑声,有男生跳到旁边的大石块上,洋洋得意:“某某某,到此一游!”
气氛总算开始活络起来。女生们聊起这个早夏衣服流行的款式;又议论最新的八卦;七嘴八舌间,不知道又是谁起的头,阿妈馄饨早餐店旁边新开了一家饰品店,里面的耳钉真是漂亮得紧。
男生们讲起漫客;也讨论篮球,他喜欢詹姆斯,而另一个他有乔丹签名的鸭舌帽;也会说关于游戏的话题,谁充了多少钱,升到几级,谁又能一枪爆头,所向披靡。
“那个游戏啊,我已经好久没玩了。”
“我上初三就再也没碰过。”
“我,我把我所有游戏卡都扔了。”
接二连三的唏嘘,这些话题在初三成为禁忌,如今畅快地说出来,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
越往山上走,坡度越陡。章舟将一根长木棍伸到阮知荷面前:“喏,抓着。”
附近的男生女生们都看过来,他们已经好久没这么八卦过了。前桌男生赵鑫磊是个事儿精,怪叫声引来更多的注视:“阮知荷,章舟,配不配?”
这样问一声,没有人理他,他也不气馁,继续不死心地喊出第二遍:“阮知荷,章舟,配不配?”
有脾气与他相投的男生很快加入他的阵营,声音气势恢宏:“配!”
“怎么配?”
“绝配!”
“怎么配?”
“天仙配!”
到最后,竟然连别的班的学生也掺和进来:“阮知荷,章舟,配不配?”
“配!”
阮知荷不快地皱起眉头,章舟恰在这时看向她,脸红脖子也红,眼睛却是格外有神:“他们说我们很相配。”
阮知荷不语,但是眉心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划过,她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些很重要细节。
潮红退去,章舟显然平静下来,他伸出手抚平阮知荷的眉心,眼神淡淡的,语气同样也是淡淡的:“你别皱眉……”
“章舟……”
“赵鑫磊这张破嘴!”不等阮知荷把话说完,章舟抢先道,“狐狸,你忘记了吗,我喜欢的女生和你天差地别。”
那个快要抓住的真相悄然从指间溜走,阮知荷将手中的木棍往章舟怀里一丢,径自走到前面去——就算为了邵江洲,她也要和章舟保持距离。
第六十一章 离婚上
木棍拿在手里,章舟看着阮知荷快步走到前头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嘴角的弧度有些苦涩。
绿树交加山鸟啼,晴风荡漾落花飞……红树青山日欲斜,长郊草色绿无涯。林荫小道的两边皆是高大葱郁的树。品种繁多,并不全是墨绿色,它们共同撑起一片树荫,缝隙里抖落几点阳光,在阴影里斑斑驳驳。
到了山顶,每个班自己找好场地,争取在别的班之前抢到一方阴凉宝地。有人倚着树从山上往下望,整个乡镇都尽收眼底——一望无际的田野,错落有致的房屋,还有他们的缩成小小一个黑点的平中。
有男生走到一个女生旁,煞有其事:“蔡芝芝,你看那里!”
“什么?”
“都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
大家席地而坐,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问到有没有人要自告奋勇上去展示才艺,全都噤声,就像上课的时候恰逢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一个个都努力缩着身子,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旁边有班级点名要阮知荷他们班唱歌,就像入学伊始,军训的时候那样:“(3)班来一个!(3)班来一个!”
班上的人面面相觑,仍旧是赵鑫磊,扔了小石子过去:“要死啊!”
印象里所有的教官似乎教的口号都一样。那边又喊:“要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像姑娘!”说完,爆发出哄笑。
赵鑫磊也算独领风骚,站起来双手叉腰:“让我唱,我就唱,我的面子往哪儿放?要我唱,偏不唱,你能把我怎么样?唉,怎么样!”
他的赖皮样逗笑大家。旁边另一个一直看热闹的班,在他们班主任的带动下加入进来:“时间!”
“宝贵!”
“要唱!”
“干脆!”
“杜绝!”
“浪费!”
“不唱!”
“撤退……”
赵鑫磊大概觉得脸上面子挂不住,脖子一梗:“东风吹,战火雷,你鑫磊爸爸怕过谁!”
他也不怂,说唱就唱,自己倒是唱得沉醉,苦了听的人。
回学校的半山腰上,有班级拦在那里。一个班唱一首,不唱歌就不准走。即使老师走到跟前,他们也依然在阶梯上稳坐如泰山,寸步不让。
大家互相推让,有人喊赵鑫磊:“磊哥,你倒是上啊!”
赵鑫磊望望天,看看地,愣是装作没听着。他喜欢坐在第二个台阶上,最左边的女孩,怎么可能蠢到去她面前丢人?
有人不气馁,继续喊他:“磊哥?”
赵鑫磊就捏着嗓子,沙哑道:“磊哥,磊哥,我妈就生我一个,老子哪来的弟弟?不知道我今天感冒啊!”那虚弱的模样和刚刚拉歌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赵鑫磊,世界欠你一个奥斯卡……
一直默不作声的章舟从人群里走出来,空气瞬间安静。拥堵在这条路上的人都好奇地看他,只见章舟环视一周,视线轻轻落在阮知荷的脸上,又收回:
说不上为什么
我变得很主动
若爱上一个人
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我想大声宣布
对你依依不舍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我想带你骑单车
我想和你看棒球
想这样没担忧
我章峰,请你程文静做我的丈夫,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我将珍惜我们的感情,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我会忠诚地爱你,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守护在这里。
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所以请帮助我,我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