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没有在一起+番外(33)

作者:赵二宝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要剪什么样子的?”他又问。

阮知荷将衣袋里的证件照递出去:“和她一样。”

他接过照片看看,又看一眼阮知荷,顺手将照片递回来:“这是哪个女明星么?还挺好看。”

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心里有一只搅拌机,在那儿不停地搅拌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大概是将胆也搅碎了,胆汁流出来,连嘴里好似都能尝到涌上来的苦。怎么会这样嫉妒着一个人呢?甚至是听见一个无关要紧的人夸她,自己都难过到不自禁。

“嗯。”如果董小姐真是哪个女明星多好,她不用再嫉妒,邵江洲也不会再喜欢,就让董小姐在记忆中慢慢变老,老去谁也得不到。

镜子里,头发被一寸寸地剪短,阮知荷沉默地看着,有些恍惚,甚至以为自己疯魔了,竟觉得自己的脸渐渐与董小姐的重合起来,她下意识地想,如果足够相似,邵江洲是不是也能分一点儿喜欢给她?

眼睛里有肿胀的酸痛,眨眨眼,镜子里的脸,又是她自己的,带着几分青涩,几分阴郁。有人换发型是为了换心情,有人换发型是为了换感情,那她呢?阮知荷看着镜子里已经被剪到及肩的短发,蓦地站起来,一把拉开身上的围裙,将钱丢给身后的人,抓起沙发上的书包就往外冲。有眼泪大颗大颗地从她眼里溢出来,她看上去惊慌极了,只不断地重复:“我不剪了,我不剪了……”

阮知荷一个劲地往前跑,耳边有风声,也有男人依稀地叫唤:“喂,还没剪好……钱都没找……”

她害怕极了,像一只无头苍蝇在马路上横冲直撞,被人突然抓住胳膊,也忙甩开手:“我不剪了!”

被无端甩开的少年的脸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瞳孔深处,阮知荷似有些不信,哽咽地叫出名字:“邵江洲?”

视线又模糊,少年冷峻的脸却逐渐拉近放大:“真丑。”

真丑。

阮知荷想对着邵江洲笑一下,努力扯了扯嘴角,眼泪又落下来。她吸吸鼻子,若无其事地说:“今天风好大。”

邵江洲仍旧看着她:“这个发型不适合你。”

“再见,邵江洲。”

其实事实从来没有被遮掩过,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假装看不见。

阮知荷背着邵江洲走出去,眼里有刺痛。

村子偶有狗吠,邻居家会啄人的公鸡,不知道又啄了谁家的孩子,成了灶头上的一锅汤。

奶奶在大门前正等地心焦,远远见阮知荷失魂落魄的身影,怒气冲天地迎上来,走近才发现阮知荷脸上挂满泪水。

不由地愣了愣,视线落在她及肩的头发上,火气又立马蹭蹭地蹿上来:“你把头发剪了?”

“嗯。”

“发神经啊,好好的头发就给我剪了!”她戳着阮知荷地太阳穴吼,“真要剪,你和我说一声会不的啦?哑巴啊?那么长的头发叫收头发的人来剪起码能卖一百块……”

家旁边的几户人家都吃完晚饭,打开门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站到门口,对着他们探头探脑。

不是说空气是声音传播的最薄弱的介质吗?

为什么它依然能够那样迅疾?

那个晚上,阮知荷梦见了自己初来乡下的那几年。

村子上的男生女生一直分外生分,平日里见面一般都是不打招呼的。但一周里总有几个晚上例外,男生和女生们会突然玩到一起。男生们会陪女孩子们跳皮筋,男生们骨头硬,没法把脚抬很高,没有缠着皮筋的女生就会去帮忙抬他们的腿,甚至将他们把裤裆都撕破。

女生们也会跟着男孩子们玩警察抓小偷或者捉迷藏等幼稚游戏。追追赶赶地过程中,男生女生抱成一团也是常有的事情。

然而,晚上过去,又到白天。女孩子们和男孩子们的友谊又会不复存在,男生们甚至会用树枝条抽打阮知荷的身子,笑话她是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的野孩子。

她哭着醒来,在黑暗中尽力睁大眼睛。她觉得自己和邵江洲之间,就像小时候村子上男孩子们和女孩子们之间脆弱的友谊,偶有温馨,但多是冰冷,时间久了,温馨也就成了南柯一梦。

第四十三章 生日上

敷衍地读完纸上的检讨,阮知荷看邵江洲一眼,两个人毫无交流地一起往司令台下走。邵江洲的影子被太阳拖拽着到身前,阮知荷见脚底下的人形阴影,转过身对他笑:“邵江洲,你有没有听说过,如果一个人踩着另一个人的影子走,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邵江洲假装没听见,绕过阮知荷走到前面去。阮知荷快步跟上,低头瞥见自己的影子蔓延在邵江洲的脚下,嘴角有狡黠的笑意。

邵江洲突然停下脚,阮知荷一时不察,一头撞上去:“唔。”

“你变不成她。”

“不试试怎么知道?”

邵江洲回头看她,阮知荷大大方方地迎上去:“为什么?”

“什么?”

“邵江洲为什么你不泡我?”阮知荷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她执拗地问道,“我明明比你的很多女朋友还要漂亮。”

邵江洲嘴角擒起一抹莫名的笑,他什么也没说,收回视线大步走开。身侧的拳头被他轻轻握起又迅速松开,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对阮知荷伸手——或许,她对他,也是特别的。

特别吗?

邵江洲自嘲地笑笑,望向墙头上难得湛蓝的天空,心里呼啸而过一阵风。

条条道路通罗马,连接心脏的血管经络那么多,阮知荷心想,她总能够顺着邵江洲的某条经脉,抵达到他的心口——哪怕,是作为一个替代品又怎么样呢?

英语老师临时有事,将下午的一节自习课与早上的英语课调换。杜安琪拿了作业坐到讲台上去写,也并不那么认真,有时候她会趴在讲台上和坐在讲台边的男生聊天,眼睛乱瞟,见其他人做了什么小动作,就迅速低头在纸上记下那个人的名字,好到英语老师那边邀功。

阮知荷嘴里嚼着口香糖,将脚蜷在凳子的横杠上,前后来回晃。杜安琪向她看过来,阮知荷就将口香糖慢慢吹成一个大泡泡,等它炸开,把它一点一点又收回到嘴里。

“阮知荷!”杜安琪怒目而视。

于是阮知荷也看向她,对她比出一个中指,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章舟和班上的其他人一样,看着她们两个,然后将英语作业本放到阮知荷的跟前:“狐狸,这道题我不会。”

一触即发的战争被他悄然化解,阮知荷倒也懒得拆穿,低头去看题目:“杜安琪是我这辈子唯一讨厌的人!”

之后,两人的脑袋挨在一起讨论题目。章舟悄悄抬起头,偷看阮知荷近在咫尺的脸,心如擂鼓,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扬起满足的笑。

察觉到旁边的人没了动静,阮知荷下意识地抬起头,和章舟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不免一怔。章舟却反应过来,红着脸,匆匆忙忙夺了作业本:“这道题我会了,谢谢啊,狐狸。”

“可是……我明明说这题的答案是a……”

章舟傻笑,依然嘴硬:“a吗?a和b的发音也太像了。”

初三上半年的最后一星期转瞬即逝,大家搞完大扫除,三三两两走了差不多。章舟也被父母接走,临走的时候,他快速塞给阮知荷一双手套,手背的地方各镶着两只兔子头,很是可爱。他绯红着脸和阮知荷解释,这是他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并不忘提醒她,阮知荷还欠他一条围巾。

阮知荷一边敷衍地应着,撒谎着说自己记得;一边催促着章舟快走——章舟妈妈时不时投过来的八卦的目光真让人难为情。

终于,所有人都走完。阮知荷独自坐在教室里,听着风把窗帘吹得猎猎作响。她将三好学生的奖状拿在手里看,嘶啦把它折中撕开,继续对折,继续撕成两半,直到奖状变成手里的一把纸屑,她走到教室的最后,将它们扔进垃圾桶。

大摇大摆地走到校门口,却见邵江洲竟然走在前面。阮知荷原是想出声叫住他的,想了想,找不到话,便作罢,只是默默地跟在邵江洲的身后,像过去两年半里,通常做的那样,轻车熟路。

阮知荷觉得邵江洲是知道的,但他从来没有揣测过她的恶意,或者说,他一点儿都不在意,便任由着她跟着身后,走过长长的马路,又走过无人的弄堂,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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