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星辰魇神累得直接瘫躺在了床上,大口喘气,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
“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若不是我早一步赶来你就直接魂归留仙池了。”
对面的男子缓缓睁开眼,“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魇神坐起来,“要不是我你早就没了,还我怎么来了!你不需要和我解释一下吗?若是今日换了是别人发现你,我看你还怎么回来!”
遥仙调整一个周息,下床,“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魇神真是听得来气,“不用我管,你倒是不要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啊!”
“居然直接弱化成了虚化之形,你倒是厉害啊,若不是你走的那天,我去查看主星,还不知道原来你掌管的主星都成了时隐时现的状态。东陵昭日遥仙啊遥仙,你可真是前无古人啊,主星闪烁不说,身为天神居然自己还虚弱到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你可真是行啊!”
魇神真的是气得脑袋都疼了。她尚且只是沉睡万年,只要她的尸身一直在北地,主星虽会虚弱但绝不可能有时直接消失不见。
四方之地的主星都与掌管四方的天神息息相关,若是天神在位却直接仙逝,无疑会引起主星动荡,若主星消失,所执掌之地平衡被打破,很有可能大乱。
到时候,不仅是一地大乱,甚至会危及整个天界。天界一乱,魔界不可能不动心思。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会整个世界都乱套。
“你说完了就可以走了。”遥仙手背在身后,还是那副君子模样。
可是他越是这样,魇神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样有什么资格跑到北地去教训我,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入虚化,连身形都无法维持,还说什么闭关。”
“若是叫别人知道了,别说你这个东陵之主的位子,你连命都保不住!一方失衡四方乱,天下均衡顷刻失。这是你教我的道理你自己不会不明白!”
这两个人倒是像和以为转变了身份一样,如今训斥人的到变成了魇神,也算是奇迹了。
东陵昭日遥仙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什么时候叫人这么训斥过,自然是受不住了。提高音量,“说完了就赶紧滚,这是我的地盘。”
北地星辰魇神倒是被气笑了。
这叫什么事啊!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受不得一丝半点的气,从来都是叫别人受气。这也真是好在身份高贵,不然就冲他这脾气都早就被人修理八百回了。
如今落魄成这都模样还这么神气,可真是够有他的。
“怎么?东陵主星不稳,我好歹是四方天神之一,连询问查看的资格都没有吗?我方才向你输送法力,可是我的法力一入你体内不出一刻就消失了,你难道不需要向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魇神厉声质问,现在可是自己占着上风的时候,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她还不想东陵昭日遥仙这个位子这么快就改朝换代。
法力一入体内就消失,无法积蓄术法,这症状……可是和受天雷之刑的后遗症颇像。
天雷之刑是仙人魔三界最高的刑罚,但凡有违世间自然之法的人都会受此刑罚。无人可躲,无人可挡,也无人承受得住。
至此受过天雷之刑的人,上一届魔后,从前的月莲仙子都没有一个活了下来。
“无可奉告。”遥仙不想再与她争执,只想赶紧将人打发走,她如今怎么这么难缠。
“是吗?无可奉告!那要不要我来告诉你。”
魇神一把拽过遥仙看着他的眼睛。
“你来北地那一日还尚无任何异样,可当夜就主星不稳,不过几日,我再来看你,你连身形都维持不住。术法一夕之间散尽,身上没有伤口却无法积蓄法力。”
“你是不是受了天雷之刑!若是天雷自降,无人不知。你是不是离开我北地之后,直接去了神域,自请责罚!”
“神域孕育天雷,唯有在神域受罚,才不会有人知道。你这是想把消息瞒下来,而后谎称闭关静修不见任何人。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受这种责罚!”
魇神眼角有些泛红,拽着他的手也在不自觉地颤抖。
遥仙看着她,或许再气她几下,这丫头就要流泪了。从前百般欺负想看她哭,如今只想她笑。遥仙拉下她的手,转身不看她,“你走。”
“走走走,你就知道赶我走!从刚才为止你就一直在赶我走,怎么嫌我一个妾生子脏了你的地盘不是。”魇神气得口不择言。
遥仙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拎起她的后领就把人给推出去了,把门一关,任由魇神在门外大喊大叫。
他如今身体虚弱,魇神根本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怕术法波及到他又是一阵伤害,只能是气得在门外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门内遥仙靠着床榻坐在地上,拿起了挂在腰上的一瓣莲花抚摸着。这是魇神之母,从前的天界圣莲族的族长,后来的魔界圣医族魔莲的一瓣真身,里面有她的一缕魂魄。
正是这缕魂魄才在天雷之刑下救下了他。如果不是圣莲族有修魂补魄的功效,只怕他早就像魇神所说的那样直接魂归留仙池了。
“莲夫人,我等到她回来了。”遥仙嘴角轻轻翘起,“她还是在凡间的时候可爱些。回到这天上,我还真是有些镇不住她。若是再让她骂几句,只怕我都要忍不住和盘托出了。”
门外冷静下来之后的魇神靠着门槛坐在地上,腿一伸,抱单膝,活像是个山大王,谁也不敢说什么,谁也不敢招惹。
她突然想起从前去质问玄冥幽帝时他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那时她刚看完自己前八世的记忆。
玄冥问:“你当真想不起他是谁了吗?”
“谁?”
“没什么。我只是可怜某个人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你却丝毫没有察觉。”
那时她还以为玄冥说的是另外一个人,讽刺道:“哼!是很不容易,每一世都找到我,想尽办法获取我的信任,可不真是不容易吗?可是他不正是你安排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弟弟玄水幽君所伪装的。”
玄冥幽帝只是看着她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靠在门上的魇神突然有些明白当时玄冥嘴角那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到底指的是什么了。
为何每一世轮回不论她的身份家世如何变化,早孤亦或是母亡,又或者是双亲健在,更有甚者父母双亡,可是不管怎么变,她身边都有一个对她百般好,千般宠爱的哥哥。
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他都不会责怪她;不论是闯了多大的祸事,他都会为她摆平。
从不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从不会背叛离弃她。
可是唯一奇怪的是好像每到一定的时间,他就会离奇死亡,就像是看见她长大可以自己生活了,然后时间到了该离开了。
如今看来那些所谓的病死、摔死、毒死、上吊……只怕都是有意为之。
身为一方之主不可离开所辖之地太久,所以这才是为什么每一世她的哥哥都会早亡的理由吗?
魇神坐在地上,除去他如何找到的她,觉得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多次擅离属地,私自下凡投胎,插手天神渡劫,明知天规知法犯法,哪一桩哪一件不要受天雷之刑?
可是又觉得有几丝悲凉,明明是亲兄妹,明明就在眼前。可是想做一个好哥哥,想看见兄妹和睦的场面却还需要披着别人的身份才能毫无芥蒂地去做自己。多可怜又可悲的一对兄妹啊。
爹,娘,你看看这叫什么荒唐事。这才是世间最大的笑话。
日雀鸣叫的时候,天边的太阳渐升,魇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叹了口气。
居然就这么在这睡了一夜,真是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也没个人来叫一声,又一想,也是,没有他的吩咐就是弥妖也不敢擅自做决定。
魇神扶着门框站起来,嘴里念叨:“没有遥仙的吩咐,你连招待个客人都不敢,弥妖,你这辅位星君也当得太窝囊了吧。”
“天神有令,东陵谁也不许招待北地星辰魇神。”
“哇——”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魇神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了,抚摸着自己的小心脏,看着身后的人,“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告诉你,人吓人吓死人的!”
“魇神恕罪,弥妖也不敢违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