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整个龙族的,复仇?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毁灭龙族的龙类吗,这样听起来似乎也不错,直接帮他们这些拼死拼活的混血种把什么都解决了……路明非挠了挠头。
路鸣泽像他肚子里的蛔虫,幽幽的说了一句:“不要太天真啊哥哥,毁灭龙族的龙类,也终究是龙类。而且在龙族倒霉之前,应该是你们几个先倒霉哦。”
路明非嘴硬道:“我当然知道!”他想了想,好像忘了什么,“对了!他们几个人呢!你说这里是伯尼龙根,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了?!”
“他们都在这里啊,只是各自沉在了幻觉里构筑了自己的小世界,哥哥一会不见你就惦记人家小美女啦,好吧好吧我就成人之美……”路鸣泽一边摇着头微笑莞尔,一边伸手按在了路明非的胸口,轻轻一推。
路明非刚想反驳,我哪里惦记月无了我明明问的是所有人可是他好像也没有说明是月无……然后他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慢慢的,被这个琉璃色的世界吞没……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消失的地方,脸色如同骨骸般苍白而又诡秘,“这个地方却无法构筑你的世界呢哥哥,去吧阻止她!月染……她还没有资格成为毁灭龙族的王!”
歌声或者只是风在耳边轻轻擦过,柔软的额发从她的眼前拂过,月无微微歪头,黄昏里的世界微微有些模糊,像从她的视线里融化。
“月无,吃饭了。”
她应了一声,转身从窗口跑开。带着点油腻味道的饭菜香气从厨房传来,她嗅着那样的味道,有种奇怪的感情从胸口漫开。贪恋……?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为什么要贪恋呢。
方方正正的玻璃饭桌,父母坐在对面,身边的姐姐对她眨了眨眼,她抓起了碗边的筷子笑道:“好香啊。”
“月无,月无,无!”
“无,无!你听得见吗,无!”遥远的声音又似乎近在咫尺,微微的眩晕感让她闭了闭眼,睁开眼睛依然是和睦温暖的家人,她笑了笑,再也听不见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
路明非站在窗口外惊恐地看着月无坐在空无一人的桌边独自微笑,他拼命地喊她,声音却像无法传达……无法传达到她的世界里。他攀着窗子想跳进屋子,脚落地后却发现他依然在窗外,月无与他之间的距离没有丝毫改变。
清晨的雾气弥漫在呼吸和视线之间,月无出了门深深吸了一口气,潮湿的味道冲入脑海,让人想到森林与溪水。
她沿着感觉里从小走到大的路向学校走去,步伐里有种不曾被自己察觉的雀跃。走出几步,突然发现路边坐着个垂着头的少年,头发上挂着露水,像是一株蔫吧的植物。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在这干嘛?”
少年受了一惊,一下子抬起头来,月无乍一看到他棕色的眼瞳,不知为何蹙了蹙眉,微微眩晕。这双眼睛……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
路明非有点惊喜的指着自己:”月无,你认识我对吧?我是路明非啊,路明非啊。“
月无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路明非失望地垂下手,支吾了一下:”我,我是你同学啊月无。我好久不去学校了。“
月无想了想,同学?似乎没有这个印象……可是很熟悉,大概是忘了吧。可是同学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突然也记不太清了……算了,去了学校就记得了。
”你怎么不去学校?走吧,一起去。“
月无弯腰,向路明非伸出了手,唇角微微翘起,像露珠般明亮。
第32章 梦寐
路明非落后月无一步,清晨的阳光路过少女纤细的脚踝,他悄悄打量着月无轻快的步伐,有些微微的怔忪。
他一直见到的月无,就像一朵开在冰川中的纤细花朵,散发着微微的寒意,而又那么脆弱。可此刻这个幻境中的月无,就像在暖色里绽开的花朵,轻微摇曳在拂面的风里。
这才应该是原本的月无吗?没有月家的束缚与冰冷,自由而明媚的盛开,和每一个寻常的女孩一样,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普通也最难得的一切。
路边的栏杆上缠绕着茂密的花藤,粉色的小花点缀在杂乱又生机盎然的绿色里,一片花瓣慢慢悠悠的飘落在月无的头顶,月无微微仰头,花瓣滑落过她的脸颊,那抹粉色仿佛美人的胭脂,突然间绽放出温柔得让人想要落泪的美丽。
路明非的步子顿了顿,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月无转头对他一笑,“快点,要迟到了。”他乍然对上少女清亮的眸子,脸上不由得红了红,快步赶了上去。
金色的阳光融化了他们走过的小路,花瓣洒在地面上,沁成了一抹微微的粉色,然后消逝无痕。
路明非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了一点苦恼的神色。
空无一人的教室,月无和路明非坐在相隔不远的两个位置上。月无在自己的世界里认认真真的听着课,路明非呆坐着,觉得有点惊悚。
教室的窗外没有辽阔的天空,只有空空荡荡的白色雾气。他知道,他们踏进这个教室后,之前看到的一切全部消失了,可是月无什么都不会感觉到,只有他仿佛看着默剧,看独舞的演员在空白的舞台上端正严谨地念白。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办。该不该唤醒月无,她看上去那么平静地幸福着,要让她清醒过来面对自己是刽子手那样的现实吗。如果要唤醒又该怎么唤醒,任由她沉浸又会有什么后果。他双手按住脑袋,满脑子一团糟。
一边的月无瞄了他一眼,砸过来一张小纸条,他把小纸团展开:上课认真点。路明非哭笑不得地坐坐端正,面向空无一人的讲台。
月无满意地收回视线,咬了咬笔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一直没有注意到过的同学有种让她亲近的感觉,似乎很让人信赖。
她想了想,眼前浮现出路明非的眼眸。
似曾相识。
白色的窗帘被风掀起一角,高挑的女孩在明净的地板上跳着一曲芭蕾,凯撒坐在钢琴前伴奏,女孩的发色在阳光下流淌过红酒的质感。
一边的沙发上坐着端庄温柔的妇人,微微侧头听着凯撒的琴声,与他几分相似的面孔上露出柔和的笑。
…………
楚子航醒来的时候正是暮色四合,他坐起来,看了看偌大的落地窗,落叶从瞳孔中掠过。与此同时,大门被重重地拍开,女孩的声音无比明晰清亮:“我回来了!”
跟在女孩身后的糙汉子搔着头进来了:“子航啊,我正好送老板来北京办事,正好来看看你们,啊哈哈。”
…………
虞华走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高跟鞋敲击砖块的声音有种肃然的凌厉。她面色淡淡,走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了门。门里的男孩抬起头对她笑笑,端正的五官白皙柔和。她冷漠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就像暮色融化般温暖。
她走近,坐在他身边,揉了揉他的头,眼睛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心,嗯血洗干净了。每天回家之前她都会仔细的洗手,无论她沾染多少血腥,总是希望他是干干净净的。
男孩抱了抱她,轻声地说:“很辛苦吧,姐。”
“不,其实习惯了也没什么。”她抱住他,“相信姐吧,只要有我在,你的生活一定是平平静静的,你是白色的,和黑道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目光空空茫茫,却突然凝在了一点。她看着房里的镜子映出的无暇容颜,眸中透出迷惑。
她的脸……她的脸上那道疤呢,她的脸明明在十六岁就毁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玉一般的双手,没有茧子也没有伤痕。
她怔怔低着头,眉间紧蹙。
第33章 梦魇
面前的少年拉起她的手,“姐,想什么呢?我很好,你也很好。”
他对她笑得纯粹又温暖,背后的光照上他微翘的发尾,干净得像个梦境。
虞华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要照顾弟弟的长姐,父母常年忙碌在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上,对他们俩总是放任自流。所以她很小就开始照顾弟弟,喊他起床,把保姆做好的饭菜端上饭桌,接他放学,给他辅导功课,晚上哄着他睡觉。
那个小小的孩子,干净的,柔软的,是她生活的重心。
然后慢慢就变成了生命的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