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桃花林(7)

作者:云里吾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叶维的车开得很慢,直到古今坐上黄包车后,他才收敛心中的窃喜与羞愧开车扬长而去。

古今到店之后,进去找到前几日送到这里来磨光的花瓶,花瓶并不大,仅像个陶瓷碗,古今不知它用来装什么,因它不重,倒也就把它放进包里不再管它。

拿到花瓶后,古今又在陶瓷店打了电话,不一会儿柯栉鳞便开着车来接她。

她有事会找白秦、林黄、柯栉鳞等等很多男人,但唯独不会找宁伯渊,正如她自己所想,那些都是可以勾搭的人,唯独宁伯渊不行,她不愿去勾他,她总觉得那样做太坏了,两个原本这么好的人就这样想处着就够了,一旦他成了她要勾的人,总有一天他们会分开,正如她之前勾过的所有男人一样。

她不愿跟他分开,倒不如就这样相处着吧。

“就差你了。”柯栉鳞家里是做丝绸的,这种生意在富饶的上京十分好做,因此他也是家大业大的阔家公子哥。此时他正穿着上好的丝绸衬衫,一脸兴奋地转动着方向盘。

“什么?”古今知道他鬼点子最多,此时听他这么说也有些好奇。

“大家都在大院里呢,就等你回来。”说着柯栉鳞又加快了速度,恨不得马上飞回去。

这个“大家”具体有哪些人她不清楚,但宁伯渊肯定在的,想着见到他倒也开心,可又想到昨晚的发现,她有点心事重重,也不再说话了。

进了大院,古今撅起了嘴巴,果然这个“大家”实为可观,竟坐了满满一堂屋的人。

“可还开心?”宁伯渊坐在沙发上,他穿着白色衬衫,领口处故意解开几颗扣子,像西方国家的风流浪子,此时怀里抱着雪白色的奶糖,更显得颓靡起来。

他的语气就像是常年闷封在罐子里的尘泥,一打开来呛得人鼻子发痒,她也使了性子,用力地说:“开心极了!”

宁伯渊见她耍脾气也不恼,反而笑出了声。古今刚抬脚,只听身后有人说:“惯坏了惯坏了!”她不悦地往后一看,原来是柯栉鳞在嚼舌根!他见她闷着嘴唇,从鼻尖处喷出两声粗气,他就又讨好似的冲她吐吐舌头,仿佛刚刚那话是故意说来引起她的注意的。

她瞥了他一眼,又往前走,可宁伯渊不让她走,他伸出长腿横在她面前,一只手向前伸,示意她将手放在上面,另一只手拍了两下自己的大腿,“坐上来。”

古今发出一阵轻呼,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没有分寸的模样,她用眼神紧紧地盯着他,她的羞怒也顺着眼睛爬到他的身上,在他肩头狠锤猛打。

“轻浮!”古今跺了跺脚,恨恨地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橘子朝他身上扔去。

宁伯渊一个侧身,躲过了橘子,但奶糖看见古今之后,却黏人的朝她身上跳去。

人群里传来三两闲声,她轻轻一扫,都是些她不认识的,于是她也不去打招呼,绕过宁伯渊的长腿,在他对面拎着裙摆坐下。

她向来都是热烈的,像是没有月亮的夜晚,猛然绽放的烟花,是可以当做太阳一样的,为人指出光明。所以此时,当她不打招呼就坐下之后,有几个女人就挤上前来。

“无双,你刚从法国回来,想必是学到不少知识吧,不如你就跟我们讲讲法国的趣事?”霍莉香捏着一把身是鸳鸯戏水图,柄是青色流苏的小圆扇,扭着身子也坐到沙发上。霍莉香早就对宁伯渊芳心暗许,此时又见古今长相魅惑,不觉得对她更加充满敌意。

见自己带来的人如此不懂规矩,林黄身子一抖,他是米仓大家,为人极度风流且主张不婚主义,因为他这个观点,没少被他家老爷子骂。平日里他最爱组局开派对,邀请些女孩子一起玩儿,不过他在思考这次把人带到了大院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林黄看向了宁伯渊。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又拉出火柴盒,捏着火柴那四方柱的细小身子,轻轻地在火柴的磷面上擦了起来。

一道火在他手上缓慢地跳跃着,犹如舞姿曼妙的女孩儿在极力地取悦他。他也感受到了这份取悦,便捏着那火苗朝烟头上点去。

烟着了,火灭了,古今愣愣地收回了眼神,一手抚摸着奶糖的毛发,一手往嘴巴里多塞了几块饼干,像是咽进了胃里,就能堵住刚刚从心头不断窜出来的某种东西似的。

不知不觉中,她用力过猛,奶糖被她抓痛,“嗷”地一声叫了起来。古今赶紧收敛了心思,却不悦地瞪了奶糖一眼,觉得它存心不给她面子。

见宁伯渊看着古今和奶糖发笑,林黄深深地吐了口气,宁伯渊丝毫不在意的,所以他也不阻止,也许这正能为这场聚会添些兴头呢!

“法国最是浪漫的,阿姐,有空你也出去瞧瞧吧!”罗无双知道霍莉香的意思,她不过是看不惯古今如此嚣张跋扈罢了,现如今,男人都喜欢得体大方的,战事纷起,不讨好的女人是要惹男人心烦的。可古今这番折腾,让她们心里极不舒服,尤其是爱出风头的霍莉香,她平时最善察言观色,都是隐忍惯了的,从未敢真正使出女儿家的小性子。为何这个女子偏可,且三少爷竟也能容忍她。

罗无双说得客观,既没有对霍莉香的话意表示赞同,也没有冷了她的场。她极其聪明,不愿卷入这场是非中,但最主要的原因也是觉得三少爷应该喜欢宽容大方的女孩子。

霍莉香不同,她这人嫉妒心极强,但有时用力过猛,倒反遭人嫌弃。她打从在一次林黄举办的派对上见过三少爷之后,整颗心都扑在了他身上,成天对他念念不忘,吃饭时嘴里也念叨着他。

虽说元帅三子,只有少帅才最得宠,他能出谋划策,领军打仗,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理应这样的男人不仅给百姓极大的安全感,还应受人敬仰。可少帅在上京的口碑可不太好,听说他脾气极差,有次出行遇见有户姓丁家的结婚办喜事,他不愿让道,硬生生地逼着人家的婚车退出几十里地远,等他的路行通了,别人才能走。十几辆的婚车哪!挨个挨个地往后退,差点出了车祸。就这样少帅还是没觉得自己应该让的,即使他的车后就有一条三岔路口,他也不愿意让的。那日人家婚事足足延迟了三个钟头,新娘都气哭了,连着喜服跑回了娘家。新郎又给司机加钱,跑到了新娘家解释了来龙去脉才将人接回来,但酒席白摆了,宾客们吃饱喝足不管有没有新娘子可闹,抹抹嘴唇便回家了,还当这件事是个笑话,谈论了好久才散去。

那家人气得不轻,新娘子也经常跟新郎大吵,新郎心中有苦难言,暗暗发誓即使当逃兵,也不愿给少帅效劳。

但三少爷不同,他虽在军事上的名气没有少帅大,但在上京的影响力却不低于少帅,尤其是他生得一张迷惑众生的脸,有些娇羞少女即便是瞥了他一眼脸也能红得像落日的云彩,等天黑之后才看不清。

所以那日见了三少爷之后,霍莉香就寝食难安,捉摸着一定要组个局再次见一见他。正好前天林黄又约他们玩儿,今天她本有事,但一听是到三少爷的大院里,她就连忙推掉了约会,矜持地应了约。今天也是仔细打扮了一番,目的就是想引起三少爷的注意的,凭什么被一个不成体统的人比了下去。她是土生土长的上京人,而且混的又是上流圈子,三少爷一回国她就打探了清楚,只不过不明白他为何总带着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古今在她们这些名媛的眼里,风声是不好的,都传她爱勾搭男人,身子早就不干净了。她这么一想心里倒舒坦了很多,好歹她也是书香世家,家世是上得了门面的。

古今这种女人,自是入不了三少爷的眼,又何况是想进他家的门呢?

“年初去过一趟新加坡,虽待得不久,但总算是学了点知识。女孩子就是要不断地充实自己,自己高贵起来,还怕别人看不起吗?”霍莉香说着用脚踢了踢正在吃坚果的赵梦阳,后者醒悟过来,也接话道:“是啊,我们几个哪个不是肚子里有学问的,如果光靠男人,那跟堂子里的那些不干净的女人有何不同!”赵梦阳说得很大声,话音结束后还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古今的方向,只见她像是听不懂似的,继续吃着饼干。她心里一阵鄙夷,觉得她惺惺作态。殊不知古今只不过从未将她们放在眼里,她们之间带着刺的谈话并未刺痛到她,与她而言,她们只不过是陌生人,不痛不痒的,她才懒得花心思去揣摩她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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