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不由叹了口气:“也许,殿下是不想让你冒险。”
阿涧瞥他一眼:“是你我无能,若是得用,就不必有人接应,不必殿下亲自走一趟。”
白溪一滞,脸色发白,再不知说什么好。
楚惊春回来时,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烟兰亦从张府归来。
“启禀殿下,奴婢已将诸事与张大人分说清楚,张大人请奴婢回话,他定不负所托。”
“只是,奴婢回来时见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今夜怕是没得消停了。”
明日出征的消息本就满城皆知,今夜自然有的忙。
“都有谁?”
“孟国公父子,楚统领,还有……”烟兰顿了下,声音不由低了些,“还有一个嬷嬷,是伺候淑太妃的。”
楚惊春将将把身上的夜行衣退下,丟掷衣裳的手顿了下。
倒忘了,她还有个太妃母亲。
她的声音没什么波澜:“一个一个请进来吧!”
“都见吗?”
楚惊春轻“嗯”了声,又道:“先请孟国公进门,旁的请去前厅稍后。”
烟兰了然,这个时候依的身份贵重,不论亲疏。
“没想到国公爷会来,茶水简陋,还望国公爷不嫌弃。”
藏书阁一楼,楚惊春端坐于主位,回望着近天命之年的男子。世家气度,果然雍容不可比。
孟国公亦在打量眼前的女子,身在高位之人,总归是见过许多次,可见过,不代表相熟,不代表说得上话。
今夜此行,本该国公夫人携子前来。可思量再三,终是国公爷亲至,显得郑重些。
另一层,也是怕国公夫人来了,被长公主瞧不上,届时才是失了颜面。
楚惊春如此和颜悦色,诚然是孟国公没想到的,尤其衬着那张面目,仿佛不管她说什么,都可以先被谅解几分。
孟国公瞬时懂了,自家小子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老臣叨扰殿下才是。”孟国公起身道,“殿下为我大楚子民出征北伐,是我大楚之幸,今夜,本不该前来叨扰,只是膝下唯有一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气绝身亡。”
楚惊春这才侧首看向坐在下首的男子,孟知远。
见过的。只是这会儿瞧来,整个形容枯槁,单薄脆弱的仿佛只剩一把骨头。
楚惊春佯作不解:“公子这是?”
孟国公看一眼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只得咬咬牙,将脸面豁出去。
“我这个儿子,做什么样样不行,唯有一颗痴心,说出来都叫老臣……”
孟国公涨红了脸,越发难以开口。
幸得后头的病弱公子还有一口气,颤颤巍巍道:“殿下曾说,有意我为驸马,可还作数?”
原是为这事。
两人甫一进门,楚惊春便觉得不对劲。
原本孟家的事,打她见过两回孟知远,便算了了。今夜会客,还以为是赶着她出征前兴师问罪。不成想,竟是正相反。
楚惊春没有应他,只转向孟国公道:“我确曾与公子说过,他是我喜欢的样子,若我在这皇城里平安无忧的长大,他可能会是我的驸马。”
聘公主者,当是门第最高身份最尊贵的男子。添上年龄相当,确实最有可能。
楚惊春说的没错,可将话头挑明,便没了从前相见浮在空中的旖旎。
“若是让公子误会,是我的错。”她补充道,“毕竟,国公爷您也看见了,我这半生坎坷,实在是没打算嫁人。”
“不过,公子若是愿意做面首,也未尝不可。”
她言笑晏晏,仿佛说着家常。
孟知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原以为拿这条命去抗争,欢迎,加入滋源裙幺二五幺四幺四幺二看更多内容去逼迫父母同意。届时,楚惊春会为了他,愿意遣散所有面首。
没想到,却是让他做面首。要他如这世间最下等的男子一般,伺候人,还要与人共享。
他是多矜贵的公子啊,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孟知远撑着扶手站起身,眸底猩红,死死地盯着楚惊春许久,终是踉跄向外行去。
折辱孟知远,便是瞧不起整个孟家。
孟国公却是恭敬地弯下腰:“多谢殿下。”
唯有狠心的话,才能让那小子清醒。
“该我谢谢国公爷才是。”
孟国公愣了下,望着楚惊春一双澄澈的眸子,忽的后背发冷。
楚惊春有什么好谢他的,他所为,不过是不喜楚惊春将手伸到自个儿子身上。是以,当满京城的议论沸腾之际,他率先表态,对楚惊春出征一事毫无异议。
这样的人,最好死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