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无能,只能委屈母后了。”
太后满眼惊异,随即反应过来:“那刺客是她的人?”
什么传信?分明是派人来恐吓陛下。
“简直是胆大妄为,竟然敢行刺陛下!”
楚青珩冷眼看着太后满目抓狂,甚至没兴致,更没打算告诉她,其实楚惊春也来了。
他是真的担心,倘或太后知晓,会做出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来。
楚青珩淡声提醒:“母后还不知道吧,长姐一同出征的消息放出去,满朝文武,没有一人反对。”
太后狰狞的面色倏而收敛,眸光晦暗:“陛下还是年幼,猜不透楚惊春存的什么心思。她任由满京城的人议论她,任由文武大臣对她颇多微词,不过就是为了今日。她想要出征,想要抛却她女儿家的身份同男子一般,哀家就成全她,且看她能不能活着回来。”
楚青珩静静地看着太后,他原也是这样想,今夜见过楚惊春,早已认清现实。
“朕倒觉得,她会回来的。”
届时,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挡在她身前。她将是真正的,至尊一人的长公主。
太后不以为意:“陛下何必长他人志气,即便回来又如何,这么长时间,足够陛下将势力归拢。”
楚青珩愈发觉得可笑,可他再是笑不出来。
只冷声道:“长姐送来的信,不止说了那一件事。长姐还说,在她回来之前,暂由姜大人和舅舅摄政。”
“什么?你说什么?”
“母后,您能想到的,她早就想到了。眼下不过来知会咱们一声,顺便提醒咱们,万务小心行事。母后回吧!在长姐回来之前,您不能出寿安宫半步。”
“你说什么?!”
原以为不过是楚惊春狂妄,她人都走了,能奈她何。
太后抑制不住地厉声吼道:“你要幽禁我?我是堂堂太后,我看谁敢?”
她发疯一般,甩动着袖子,头上发簪微微倾斜将要坠落。
一国太后,宛如市井泼妇。
楚青珩缓缓站起身,掩下眼底嫌恶:“您也知您是太后,叛国之事挑明,朕的龙椅也不必坐了。”
“你威胁我?你拿你自己威胁我?哀家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名正言顺地掌权。”太后哭嚎着,“你竟然如此对我,我是生你养你的母后啊!”
楚青珩步步向着内室行去,没有回头。
只绝望的嗓音落下一句:“您究竟为了什么,您自己清楚。来人,送太后回宫。”
即日起,太后重病,需安静修养。寿安宫内,不许任何人进出。
昭阳殿外,很快有人入内。太后将要冲着楚青珩而去,末了,终是为了最后一丝颜面,咬牙将血和泪一并吞下。
不能!她决不能同上次一般,被这些宫人看见软肋,继而传得满宫都是。
她是太后,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对!她病了,她是病了。
她要好好养病,将来参加长公主的葬礼。
……
宫墙内,白溪越过一个又一个屋顶,躲着身后一道道利箭,眼见着宫墙在前,只要翻越过去,这条命便算保住了。
可耳边呼啸而过几道急促的风声,又是几只利箭。
一支擦过他的耳朵,一支擦着他的手臂,刮走了一片血肉,还有一支被他堪堪躲过。亦是这一躲,紧随而来的利箭正中他的后心。
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墨色身影不知从何处蹿出,挥手劈断了那支利箭,迅速带着他翻过高墙。
两人一路回了长公主府阁楼,白溪才终于得空看向身侧之人。
“阿涧,是殿下让你在那接应?”
阿涧如往常一样冷着脸,低低“嗯”了一声。
随后不知从何处拿出药箱,“把衣服脱了,上药。”
白溪身上各处零星的伤口,好在都不曾伤到要害,只扯动间略有些疼。
他褪去衣裳,够得着的自个清理,够不着的,阿涧代为上药。两人寂静无言,诚然是没什么好说的。
可白溪看着那只药箱,终究是没忍住。
三年来,他也算来过阁楼无数次,却从不知楚惊春的药箱放在哪里。而阿涧,对这些了如指掌。
“阿涧,”白溪到底开口,“你可知殿下为何让你接应,而不是让你陪同?”
“殿下自有她的打算,我等不必多问。”
阿涧自个想过,应是白溪身手比他好,所以选了白溪。
白溪却是在阿涧冷淡的语调里,骤然明白两人的不同。阿涧是楚惊春的臂膀,他不会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