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兰试图说些别的:“主子,奴婢还没见过您的身手呢,听说当时几万人围攻,没人想到您竟然能闯出来。”
楚惊春微微摇头:“原是必死无疑,是显将军亲率兵马攻打敌营。他来的极快,或许,比我放出信号还要早些。敌军大乱,这才给了我们挣脱的可能。”
“怪不得呢!”
烟兰低声咕哝,转瞬想起显将军这般行为,或许还有当初少将军的因由在。
可那是战场杀伐几十年的大将军啊,这其中,怕不只是为着孩子们的儿女情长,更多的,该是信任楚惊春,相信她能做得到。
是以,才愿意豁出一切。
这份信任,忠心,当得是最好的臣子,亦是最好的臂膀。
“主子,大将军是不是不知道您还活着?”
大将军甚至没有归京,便自请镇守边疆。这是心底有愧啊!
楚惊春道:“除了你,京城无人知晓。”
“那……”烟兰咬着唇,迟疑了好一会儿,“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惊春缓缓抬起头,瞧见烟兰眼底微弱的光,似乎还有潜藏许久的试探。
她隐约猜出些什么,遂道:“说吧!”
烟兰用力咽了咽口水,这才低声道:“主子,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何不再迈上一步?”
“只要一步,甚至半步,您就可以坐上那个位置?”
烟兰在春和楼时,确然只关心着哪个姑娘闹腾哪个小厮手脚不干净。可自打她进了长公主府,也用心管着人,管着事,偶有闲暇也会尽可能多看些书。
有用没用的,至少她已然知道,浩瀚的历史上,是曾有过女皇帝的。而今再来一位,不算十分稀奇。
况且,已然唾手可得。
楚惊春微微一笑:“然后呢?”
“呃?”
“坐了那个位置,然后呢?”
烟兰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觉得那个位置于楚惊春而言,近乎探囊取物,却没想过,坐上去又能如何?
楚惊春沉沉地阖上眼,身子后倾,无力地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当年我六岁,如今,也过了十六年。”
“烟兰,我累了。”
说罢,她仿佛睡了过去,连呼吸都变得很轻。
烟兰蓦地一滞,是啊!当年的楚惊春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姑娘,她在江湖中漂泊,过得是怎样的日子烟兰从不知晓。
可是,她来了京城,每一天过得是怎样的凶险,性命每每悬在刀剑之下,烟兰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日子,当真是好日子吗?
烟兰重重点头:“嗯,奴婢陪主子下江州,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
况且,那个位置坐与不坐有什么区别,要紧之事,终归是主子做主。
楚惊春当真有些困了,睡得迷迷糊糊。马车颠簸中,仿佛回到了来京城那日,也是这样的颠簸。
只是那时,她佯作孤苦无依的女子,不敢歇下。
如今,终于能睡个安稳觉。
不。
是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安稳。
……
她呀。
也该好好地睡一觉,好好地吃遍美食,瞧个美景,尝尽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