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春说的轻巧,张平晏却是再度被震惊。
刺杀?还亲自去接?明知被刺杀,还要亲自走一程?什么手下如此紧要?
一连串的疑问冒出来,脱口只余下不安:“那你可有受伤?”
张平晏打量楚惊春上下,哪还有半点为臣者该有的本分。
“张大人!”楚惊春提醒他,“您今日怎么了,总察觉不到重点?”
张平晏蓦地僵住,实在是楚惊春的话一茬接着一茬,全然没给他强自镇定的时间。
他露了原形。
张平晏收回目光,退后一步,双手一环恭敬道:“臣失礼,还请殿下恕罪。”
“罢了!”楚惊春没有多说,“准备上任吧!”
说过,便是推门离去。
与方才不同,张平晏是不敢拦,也不能允许自己伸手拦下楚惊春。
他有他的清高与傲气。
可还是跌坐下来,脑中回荡着楚惊春说过的短短几句话,一遍遍回想,忽而明白了什么。
一个时辰后,寿安宫。
嬷嬷躬身站在太后娘娘身前,不必抬眼去瞧,便知太后娘娘此刻到底憋了多大的气。饶是如此,还是得躬身禀告。
“启禀太后娘娘,张大人求见。”
“不见!”
太后猛地甩手,宽大的袖子拂过桌面,又将上头的茶盏杯碟摔落在地。
这般情景,嬷嬷几是见怪不怪了。
顶着雷继续小心道:“奴婢劝了张大人,可张大人不肯走,非要见着您。”
太后这才猛地转过脸,近几日来,便不曾有一个好消息传到耳朵里。
一回,两回,回回都是无功而返。
昨日刺杀,更是倾尽全力,不论楚惊春是否离京,马车上是不是楚惊春,那个奴才都必死无疑。
然而传回来的信依旧如是。
无一活口。
太后重重地喘着气,她竟不知,楚惊春背后竟然有比那些江湖高手更为得力的人。数大高手围攻,不仅有还击之力,更是将他们全部击杀。
究竟是什么人在帮她?
难道在朝堂之外的江湖上,还有更厉害的人?
明明所有数得着的,已然全都被笼络。
嬷嬷迎着太后的怒视,脑袋垂得又低了些。张平晏早已等了近半个时辰,这段时间嬷嬷也未曾闲着,早已将事情探听个大概。
嬷嬷愈加小心道:“奴婢查实,长公主确然离京。”
太后眼中惊诧愈甚,手指攥着矮桌一角,几乎将木头掰断。
“今日一早,大统领便守在城门口,后来看见显家回城的马车,更是当众行礼,极是恭敬。”
“大统领与显家马车同行,而后,与长公主一道进了春和楼。此事为许多人瞧见,做不得假。”
“与大统领密谈后,长公主又见了在春和楼喝酒的张大人,两人说了会儿话。想是因此,张大人才会忽然进宫求见。”
“哼!”太后冷嗤一声,“哀家的好弟弟,这是来问罪来了?”
嬷嬷沉默着,回想张平晏的神色,确实无异。
太后越想越觉得恼怒,恼怒过后便是深深地不解。
“她竟然为了一个奴才,不远千里,亲自涉险?”
嬷嬷道:“想来先前传信,马车上多了个神秘人,正是长公主。”
太后拧着眉:“既是去了,缘何又藏着身份?”
半月以来,不止长公主府藏得严严实实,这一路上更是没有半点风声透漏。
亲自走一趟,然后不为人知?不用她长公主的身份谋求便利?
嬷嬷亦是做奴婢的,略想了想便能揣度一二。
遂道:“或许,长公主是为了笼络人心。”
太后微怔,旋即反应过来,唇边扯着一丝笑,冷意愈甚。
“哀家真是小瞧了她。”
“千里之行,她藏着身份,入京后再闹得人尽皆知。这不,哀家这好弟弟就为了她,又要闹到哀家跟前来。”
“如今倒叫人人都知道,她是护奴的好主子。收买人心,真是好手段!”
太后恨极,咬得后糟牙作响,嘴角几乎抽搐。
一个怎么也杀不了的人,如此碍眼,如何不恨?
“那……太后娘娘,张大人他?”
“让他滚!”
太后哪有心思应对他,厉喝出声,又是喘着粗气。
将将回到长公主府,懒懒地躺在软榻上的楚惊春:她可没想那么多,不过是要救下阿涧,顺便剪除太后娘娘的些许爪牙罢了。
“殿下,奴婢这事儿处置的可是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