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叙哭笑不得地瞟了他一眼,将手抽出,不咸不淡地一笑,“二殿下,别开玩笑了。”
“玩笑么?”祁北穆目光动了动,逐渐深邃,“我若说,不是玩笑呢?”
闻言,燕南叙的脸上依旧纹丝不动,像是镶了块无怒无乐的冷清面具,语气淡淡,“像金条银两那么靠谱的东西,都会有赝品,更何况真心呢?二殿下,你说是么?”
祁北穆没有说话。
“我由始至终都不曾是太后的人,只不过恰巧她要杀的人我也想杀,就行了个方便。”燕南叙又朝前走了几步,说,“你也不比日夜跟着我,若是担心得紧,就快些找到谢云川吧,把他安置妥当了,我便有腿都跑不了。”
“我若说我没有跟踪你,这次只是巧合,你信么?”祁北穆皱了皱眉,表情有些奇怪,“在你看来,我之所以这么千方百计地接近你,就单纯是为了利用拉拢你,替我做事?”
“不然呢?”燕南叙挑着眉,反问,“李五那件事不就是如此么?二殿下将这个麻烦抛给了我,我便解决了,以此向二殿下证明自己的能力。难不成,二殿下还想说,是对我一见钟情了,才想接近我的?”
听着燕南叙这半带嘲讽的后半句反问,祁北穆忽然有些头疼,想说几句话为自己解释吧,可张了张嘴,却又百口莫辩。
“不说这个了。”祁北穆没由来的有些不悦,加快了脚上的步伐,“走快些,外面凉,你又淋了些雨,赶明儿又该着凉了。”
燕南叙乖乖地跟在他的后面,“二殿下还没答我的问题,你是如何寻到我的?”
“这有何好答的?怀瑾在哪,二殿下便在哪呗,是不是很巧?”祁北穆脚步一顿,唇角轻勾,薄唇蓄着几丝邪肆,“再说了,我不来,你还想着谁来?”
闻言,燕南叙慵懒地轻哼一声,没说相信与否,只是一挑双眉,“也是。也就只有二殿下能清闲至此,四处闲逛了。”
“哎,不对,此话差异。”祁北穆伸出一根食指,在燕南叙的眼前左右摆了摆,“能逛出个像怀瑾一般绝代风华的美人,二殿下不亏。”
“什么绝代风华,二殿下谬赞。”燕南叙一哂,轻轻地将祁北穆的手拍开,轻描淡写道,“不过稀松平常,旷世一俗人罢了。”
闻言,祁北穆撇着嘴,轻轻一哼,“嚯,净会睁眼说瞎话。”
燕南叙懒得理他,陡然加快了脚上的速度,祁北穆一时不防,被他超了前,远远地甩在身后。
“哎,怀瑾,等等你二殿下啊。”
祁北穆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去,并以身高腿长的优势,总领先着燕南叙几步。但祁北穆似乎没想着到此为止,他转过身,面朝着燕南叙,倒退着踱步,眼里始终倒映着一人,眼底漾着让夜空中的星月,都为之黯然、称羡的光。
悬于夜空的星月不甘,以裹挟着雨丝的微风为钓饵,轻抛向空旷漆黑的街巷,试图将发光的人身上的星光钓起,占为己有,可直至抛下了方知晓,星光闪闪的并不是那人,而是仅存在于少年郎眼底的那人。
……
屋内燃着火炉,燕南叙转身将湿透的大氅和披风挂在火炉边上,这才不紧不慢地坐到了桌前。桌上摆了完姜汤,汤面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先喝了。”祁北穆坐在燕南叙的对面,将姜汤往他的方向推近了些,说,“我已经让人放好热水了,喝完再去洗。”
燕南叙瞟了姜汤一眼,没有拒绝,但也没动手。
见状,祁北穆啧了一声,冲对面抬了抬下巴,玩味一笑,“怕二殿下下毒?”
燕南叙没吭声。
“二殿下温良恭俭让,乃大善人一个,对外人都不曾轻易下手,更何况是你呢?”祁北穆将姜汤又推近了些,“喝吧,二殿下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没毒。”燕南叙从容不迫,“太烫了。”
祁北穆皱了皱眉,不拘小节地端起汤碗,低头便尝了一口,砸了砸吧嘴,“不烫啊,这温度正好。”
话落,燕南叙淡定地瞥了祁北穆一眼,不疾不徐道:“二殿下皮厚肉糙,自然是不觉得烫的,我……”
不等他说完,祁北穆便打断了他,好整以暇地睨了他一眼,紧接着将姜汤凑近唇边,撅着唇,缓缓地往碗里吹了几口气,“那要不,二殿下先帮你吹吹?”
燕南叙无言地扫了他一眼,顿感无语。
吹都吹了,再来问他要不要,幼不幼稚?
这人当真是有什么大病。
“不喝了,我先洗澡。”燕南叙二话不说地站起身,径直往内间走去。
然而,都不等他走出去几步,一阵大力就猛地从背后袭来,燕南叙骤然一个重心不稳,便跌进了祁北穆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