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落,祁北穆这头也跟着深拧起了眉,不但没如他所言地离远些,相反,还走近了几步。两人本就离得不远,这么一拉近,彼此的呼吸几乎都快交缠在一块了。
燕南叙没说话,心跳却不经意地错乱了几拍。
祁北穆就像是一只燃烧着的火炉,熊熊烈火在他的胸腔绽开,源源不断,热极了,烫极了,这对手脚凉如寒冰的他而言,几乎是致命的吸引与诱惑。
他疯狂地渴望着从这极度的烈火中寻求那莫名刺激的快感,哪怕这簇火会烧得他皮开肉绽、魂飞魄散。
感性放肆地怂恿着他靠近取暖,可理智却无情地命令他克制、停下。
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轻猛地一颤,悬崖勒马一般,牢牢攥紧了。
“好闻。”祁北穆一字一句地纠正,目光如轻风掠过的池塘,微微一动,“不离远。”
望着祁北穆过于认真的表情,燕南叙忍不住地晃了会神,他皱了皱眉,企图从对方晦涩复杂的眼神中看清几丝确切的东西。
“二殿下。”燕南叙深深地看了祁北穆一眼,顿了顿,终究是没忍住,把第一次与他见面时就想问的话说了出来,“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
音落的一瞬,空气寂了有那么一下,天不知何时下起了毛毛雨,掺杂着凉意。
燕南叙吸了吸鼻子,冲祁北穆摊平了手,“我的方帕。”
闻言,祁北穆皱着眉,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将他条件反射地想逃的指尖抓紧了,霎时,烈火烧了起来,指间的冰默不作声地悄然化融。
燕南叙没再躲避,垂着眸,静静地被火炉煨着。
“你二殿下的手可不比你那帕子好使?”祁北穆得意地冲他扬了扬眉,随即像是想起些什么,又蹙紧了眉纠正道,“不对,那帕子你已赠予给我,眼下就是我的了。”
燕南叙说不过他,无语地白了他一眼,索性不讲话了。
见状,祁北穆又笑了笑,不知是想到些什么,将他的两只手拢到一起,用一只手握在手心,旋即再腾出另一只空出的手,从衣裳里摸出了块素白的帕子,面色无常地往他的鼻尖擦了擦。
“没关系,二殿下的就是你的。”祁北穆说,“咱们这关系,不分你我。”
燕南叙站着不动,任由他帮自己擦脸。
同时,随着祁北穆的动作,馥郁的栀子香正紧紧裹着另一层好闻的味道,不停地撞击起燕南叙的胸腔。
像是太阳的味道,暖融融的,比他身上冷冰冰的栀子香要好闻极了。
燕南叙情难自禁地多嗅了几口。
“你这人,表面看着比谁都随和,实际上,”祁北穆啧了一声,“连鼻子都是冷的。怀瑾,你浑身上下,是不是就没一处热的?”
除了你那师傅,在这世上,是不是就没有任何事情再能撼动你那颗冷冰冰的心了?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祁北穆很想将这个问题问出口,然而,就在嘴微启的时候,他却又不假思索地闭紧了。
燕南叙弯了弯唇角,那双潋滟得教人心悸的桃花眼也随之像挂在树梢的月牙儿一样,弯了一弯,在祁北穆低头将帕子收进衣裳里时,嘴唇轻微地一张一合,那口型,分明是在回答他上一个问题。
“有的。”燕南叙无声地说。
怎么会没有热的地方呢?
燕南叙蜷了蜷手指。
方才被祁北穆触碰过的地方,分明都是热的呀,遗着的余温,滚烫得吓人。
“我方才在屋檐上看到了一个人。”祁北穆顿了顿,随即将燕南叙的披风往上扯了点,正好能盖住他的脑袋,“是太后的人么?”
祁北穆的披风要比他的尺码要长出不少,穿在前者的身上,就仿佛个英姿飒爽、叱咤风云的将军,可穿在他的身上,却浑像个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小孩,盖上脑袋后,披风的尾巴才堪堪落在脚踝的位置。
“对。”燕南叙有些郁闷,踹飞了脚下一颗挡着路的小石子。
祁北穆没有多表露出什么意外之情,抿了抿嘴唇,步履均匀地往前走了几步,揶揄:“一边信誓旦旦地说是我的人,一边却还偷偷摸摸地帮太后做事。怀瑾啊,你真是……”说到这,祁北穆顿了顿,停到燕南叙的前边,满脸幽怨,“脚踏两条船的负心汉。”
燕南叙一阵无语凝噎,好笑地看着他,跟着开起玩笑:“你要想买断我也行。价格也不贵,五百两银子,加上上次帮你的忙,总计给我七百两,我便不帮太后做事,如何?”
说完,燕南叙还挑着眉,特意将手摊平,作索钱状。
第二十九章 名不副实
祁北穆也不恼,笑嘻嘻地看着他,恬不知耻地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笑道:“二殿下以身相许,把真心送给你,怀瑾,你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