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燕南叙别开目光,不以为意道,“最后一个疗程了。”
祁北穆不觉有异,笑着拉过燕南叙的手,眉眼都笑弯了,“那就好,那就好。明日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燕南叙下意识地拒绝道,“我师傅喜好清净,我一个人去就够了。治疗期间你也不必过来,免得惹他生气……到时候我自己回来便是。”
说着,燕南叙忍不住地攥紧了拳心。
其实,谢云川不喜好清净,治疗期间有人探望,他也不会生气,治疗其实也远不需一个月,只是……
这一点,一直瞒着没告诉祁北穆。
这五个疗程,越往后,所要受的痛苦便越重。尤其是最后一个疗程,痛苦会使人形枯心槁,头发脱落,憔悴不堪,甚至还因为痛苦,发生自残现象。
试想天下之人,谁不想将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心上人?燕南叙自然不能免俗,他不愿将自己最糟糕的一面暴露给祁北穆,便顺水推舟地瞒下了。
祁北穆也没有再追问,轻抚着燕南叙的发顶,嗯了一声,“好,你放心治疗,我等你回来。”
看着燕南叙恬静的侧脸,不知怎地,思绪忽地飘回半年前。
他以为他将他瞒得滴水不漏,殊不知,早在第三次治疗前,和谢云川无意间的一次对话,便已将一切暴露了。随后佯装不知,在燕南叙昏迷治疗时偷偷潜入房内,看着他瘦削孱弱的脸,看着他身上深浅不一的伤痕,他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震惊,难过,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从房间出来后,他特意嘱咐谢云川隐下自己曾来过的踪迹,而后的第四次治疗,他便如燕南叙所愿,没再多去一次,每每在家中静静等候,等着伤势痊愈,形容恢复的他归来。
正如他懂燕南叙,因而,他也懂他的自尊,懂他的隐瞒。
换位思考,倘若如今落魄憔悴的是他,他也同样不会希望燕南叙看见。
他不希望他看到,那他便不看吧。
想着,祁北穆不由地浅笑起来,长手一伸,将他整个环住,带着几丝幽怨埋怨劲,说道:“要是能跟你一直这么躺着就好了。明日/你一走,至少得见不到你一个月了。”
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从旭日东升躺到月明星稀,从意气风发躺到雪鬓霜鬟,将日子熬成一锅软趴趴的粥,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有何不可?”燕南叙眉目含笑,双颊绯胜朝霞,潋滟的桃花眸中只映着一人,“要不,我迟些日子再去?”
闻言,祁北穆不满地刮了刮他的鼻子,话音略带责备意,“不准。都最后一个疗程了,好好听你师傅的话。”
燕南叙从鼻尖哼出几道冷音,一板一眼地纠正道:“也是你师傅。”
“好,是我们师傅。”祁北穆纵容一笑,旋即低头,温柔地封住他的唇舌。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伸手将他的发丝理好,转而轻吻了吻他的发顶,“都快早上了,睡吧。”
燕南叙轻嗯一声,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缓缓闭上双眼。
窗外,皎洁的月牙将包围着她的浑噩黑暗轻轻挣开,转身朝着山那头渐升的曦光坠落。彼时,和风正好,栀子花开满了整个枝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