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醴头脑很清醒:“若行此事恐怕有悖人伦吧?”
傅蓉微压着嗓子“嗯”了一声:“虽说有悖人伦,不过……倒也不是不行……”
——“王妃!”
一嗓子差点破了音的叫声在身后响起,令傅蓉微一时没听出这是谁,转头才见封子行一张脸十分精彩,惊讶惶恐,不可置信,各种情绪交错在一起,他颤声道:“王妃,您在教些什么东西啊?”
傅蓉微晓得理亏,抚了一下袖子,竟露了笑意:“倒也不是教他什么,随口一说,有感而发罢了……瞧把你吓的。”
封子行这一吓可当真是非同小可。
傅蓉微招呼道:“封先生来的正好,我有一事与你商量,韫玉书院建在海空寺旁,那座山我去瞧过,大得很,还可以再辟出一块地修一个马场,封先生以为如何?”
封子行道:“再建一马场,那恐怕海空寺就要闹着搬家了。”他虽不满刚才傅蓉微信口乱教,却能在瞬间猜到她的心意,道:“王妃是觉得皇上困在这一方宅院里太憋屈了吧,依臣之见,倒也不必另外费心思,您忘了,大都督府可是建了好大一练武场的。”
北梁建朝后新采用的官制,皇上之下,与宰相和尚书令平权的,还有一主内外军事的大都督。但此官位一直悬空,所以都督府也空着。
傅蓉微前段时间就在都督府里查阅军报,竟没留意他后院的布局。
封子行道:“当初督建都督府时,臣等以为此位置将来必是王爷坐镇,所以格外用了些心思,王妃闲来无事可以去逛逛,那儿的练武场练兵都绰绰有余,足够皇上撒欢了。”
傅蓉微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瞧瞧。”
她是一个说走就走的人,眼下没有别的事情牵绊,傅蓉微命人套了车,牵上了几匹马,便往都督府去了。
萧醴不常出宅子,都督府更是第一次见识,森严庄肃的正厅震得他不敢高声说话。萧醴低声念叨了一句:“这怎么很牢狱一个调呢?”
封子行解释道:“从军之人身上杀伐之气重,总要震一震煞气的。”
萧醴点头:“哦——”
傅蓉微说:“去瞧瞧后院的练武场。”
一行人来到了后院,果真好大一练武场,几乎占了半个府邸的用地。甚至还有一个像模像样的点兵台,兵器架上的各种刀剑斧钺也都是新的。
傅蓉微道:“我竟从未留意此处……以后,皇上习武骑射就在此处了。”
封子行道:“习武方面,皇上还缺一个老师呢。”
萧醴呛着说道:“姜先生会回来教朕的!”
傅蓉微一点头:“是的,他会回来。”
她淡漠的说完这句话,提着衣摆走上了点兵台,站在这里,她的视线可以越过围墙,看向远处一片错落有致的建筑屋顶,已经偏西的日头就在这些房屋间缓缓穿行。
傅蓉微让随性的人看顾着皇上骑马玩闹,她在此处静默地远望,直至日光变得柔和,彻底沉没在天迹,夜色便从另一侧吞没了大地。
她说:“走吧,回家了。”
第154章
一场交战, 北狄的战马死了一批,又伤了一批。
战马的尸体聚在一处,山丹王子目光阴鸷:“又便宜那群野狼了。”
他右侧袖中空空, 腰间挂着的刀许久没出鞘了,已悄然蒙上了一层黯淡。
属下正回禀道:“凶牙部战至一半见情况不妙便抽身便撤,娜日泰公主借口身体不适, 闭门休养,连我部的使者都不见了。”
山丹王子冷笑:“一个个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 都不笨, 都想推我出去当垫脚石, 做梦!是他们要把事做绝, 如此, 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那位属下不敢抬头:“还有, 我部的人截下了娜日泰公主送往镇北军大营的一封信。”
山丹王子一把抢过那封信, 撕开看了,气得眉目不断颤抖, 当即把那封信撕成了碎片,咬紧了后槽牙:“找死!”
姜煦在帐中休整,镇北军补给充足,姜长缨的玄鹰营前锋已到了山脚。裴青道:“娜日泰公主遣使臣送来的信已被山丹王子顺利劫走。”
营帐里没有旁人了。
姜煦单手伸进衣领,从颈后拔出了一根长逾三寸的金针,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他的手边已经并排列了十二根同样尺寸的金针。
裴青单是看着,就面露不忍, 每一根针刺的都是要穴, 万一偏上那么一寸,岂不是命都交代了。
姜煦道:“还有三日就是大雪了。”
裴青说是:“万一拖到下雪, 战事可能会对我们不利,不过眼下瞧着北狄的架势,他们会比我们更先熬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