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你可知是因何烦闷?”
迎春摇头:“此事隐秘,就连我也不知,恐怕是涉及到外面的一些事,主子那天带着镇北军的人出城办事,回来后又与裴将军密谈了许久,于是就变成这样了……你不知道有多吓人,上次我不过是错眼出门倒了壶冷茶,回屋就见主子摔了茶杯,攥着一枚碎瓷片不撒手,我唤了好几声,才唤回神。”
桔梗眼神也冷了下来:“主子伤着了?”
迎春道:“一手的口子,自己草草包了,还不许我请太医。”
桔梗思量了一会儿:“主子既然不肯与你说,那定是因为我们帮不上忙,恐怕主子自己也正陷在两难中,你急也没用。”
迎春叹气道:“我知道这急也没有,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啊,这不来问你了嘛!”
桔梗性格没有迎春那么跳脱活泼,她整个人是柔和沉稳的,常常事情慌却不见人慌,所以傅蓉微才放心把她送到皇上身边。桔梗沉思了一番,道:“主子爱钻牛角尖,想办法让她看看别的事,让我想想。”
桔梗伺候傅蓉微也有许多年了,她们俩自年幼时被傅蓉微买下,带在身边亲自调/教,堪称一声心腹。依桔梗对傅蓉微的了解,她也许不爱逗弄孩子,但在孩子面前总会有几分特别的耐心。
安抚好迎春,把人送走之后,桔梗拨帘看了看榻上正在休息的萧醴和邱颉,有了主意。
傅蓉微有段时间没见萧醴了。
但该上的心还要上,每天傍晚萧醴屋里的下人例行要来报皇上一天的起居。
今日傍晚,负责伺候笔墨的书奴格外提了一嘴:“皇上今天下晌到后园子呆了一会儿,在马厩附近流连不去,似乎是想摸摸您那匹白马,却被马嘶吓着了没敢靠近。”
“想骑马了啊。”傅蓉微短暂的收回神思,道:“你问问皇上若是想跑马,明日下学之后到我这来。”
皇上要文武双全,必然是要学骑射的,孩子长得快,萧醴又格外早熟,心智想必也是一日千里。傅蓉微隐隐觉得这姜宅已经不太够用了。
傅蓉微又回忆起姜煦在身边时,提到的那些她并不知晓的过去。
上一世的十六年隐忍,华京是货真价实的都城,选了一个合适的风水,新建了一座北梁的皇宫。
这一世,姜煦迟迟没提这件事,想必在他的打算中,他们不用再磋磨那么多年,自然也不是不用大肆动土劳民伤财。
傅蓉微想着佛落顶校场倒是个好地方,可惜那里太危险,皇上不能冒险。她潜心思量了一会儿,做了个决定。翌日,下了早课之后,萧醴果然带着邱颉一起来了。
“姨母!”
带着稚气的孩童嗓音才窗外就响起来了。
傅蓉微回头见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进屋,桔梗也跟在他们身后。
邱颉抱手请安。
傅蓉微让他们俩喝茶。
萧醴坐在傅蓉微的左手边,视线往下一扫,问道:“姨母的手如何伤了?”
傅蓉微轻描淡写道:“一时不查,磕磕碰碰难免的。”
她到里面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低头看着手上潦草的包扎,有孩子在跟前,且一眼就关注到了。傅蓉微琢磨着那孩子眼里的关切,拆掉了那层并不怎么好看的包扎,认真给伤口涂了一层药膏,皮外伤早已不碍事,于是用手帕一缠即刻,看着顺眼多了。
傅蓉微带着两个孩子到后院的马厩。
萧醴指着那匹白马,道:“它与姜先生那匹宝驹长得真像。”
傅蓉微浅浅一笑:“是像。”
乍一看,还挺难分辨的,那日雨夜她就认错了,不过她这匹马的性子可温和多了,不如姜煦那匹野性。
傅蓉微道:“等皇上骑术更精进一些,这匹白马送你如何?”
萧醴十分惊喜,却还是小心问了句:“姨母可舍得?”
傅蓉微点了一下头:“有什么舍不得的。”她停顿了一下,又道:“皇上有心仪之物,直接开口便可,不必问人舍不舍得。”
萧醴道:“可先生有教,君子不夺人所爱。”
傅蓉微道:“此话也不尽然,我且问皇上,若是有人手里攥着你的江山,称其为自己所爱,皇上夺还是不夺?”
萧醴想都没想,答道:“那自然是……”他说了一半,声音略小了些:“是要夺的。”
不错,还没成书呆子。
傅蓉微想了一想,又问:“那么再假如,皇上将来有一意中人,可那人却与旁人接亲,皇上是夺还是不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