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姜长缨又独自往返了一趟华京,亲自把姜夫人接回了馠都。
姜夫人刚回将军府,就被这天大的喜讯扑了满脸,姜长缨脸上也见了笑意。
傅蓉微到演武场看他们父子二人切磋。
她是看不懂这些的。
姜长缨嘀咕了一句:“臭小子枪法越发奇诡了,可别练偏了道。”
傅蓉微和姜煦皆是七窍玲珑的人,听出来这是父亲对儿子的提点。
姜煦擦着他的银月枪:“我的道不会偏。”
傅蓉微默默笑了。
身子重了之后,傅蓉微不愿见人,姜煦找她商议一件事:“皇上说想你了,你愿意见见他吗?”
傅蓉微有段日子没见着那小子了,说:“好啊。”
皇上不能随意出宫,傅蓉微被接进了宫。
朝晖殿。
傅蓉微望着那块“深仁厚泽”的匾额,那是先帝御笔亲提,用的是曹全碑的字迹。
萧醴就坐在那块匾额下。
傅蓉微:“皇上一切可安好?”
萧醴坐在宽大的椅子里,道:“到了馠都,再不能像从前那样与姨母想见就见了,这朝晖殿也太大了,还是小一点好。”
傅蓉微温吞道:“等皇上长大了,就不觉得这宫殿大了。”
萧醴道:“朕想出宫去将军府转转,可一提到此话他们就跪一片,哭哭啼啼仿佛朕是要去寻死。”
……
这话太重,呼啦一下,左右两侧的太监宫女又都跪下了。
傅蓉微做主放他们出去守着了。
萧醴一看左右无人,立刻从高高的座椅上跳了下来。
傅蓉微接住他伸过来的手,道:“这是一条孤家寡人的道,看似寂寞,实则也热闹,看似没有人陪,实则身边处处都是人,你要修炼成一种冷漠的仁慈。”
萧醴听不懂:“什么叫冷漠的仁慈?”
傅蓉微回想起先帝的音容。
先帝的声音与她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历经了两世,她把这句话教给了萧醴:“当你平等的爱每一个子民的时候,也就等于谁都不爱,所以,帝王之心是一种冷漠的仁慈。”
萧醴:“可朕好想你啊,也想桔梗姐姐。”
傅蓉微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了:“我可以叫桔梗留下来陪你一段时日。”
萧醴眼睛瞬间一扫黯淡,亮了起来。
桔梗今日是陪着傅蓉微一起来的。
傅蓉微直接将她留了下来。
桔梗是愿意的。
傅蓉微临道:“等皇上习惯一些,我接你回去。”
桔梗点头说好。
不过,傅蓉微没料到的是,萧醴留了桔梗在宫里好多年,一推二、二推三,再也没放人回去。
姜煦手握摄政之权,却在夺回河山后,渐渐淡出了政局。
以封子行为首的朝廷重臣各自心照不宣,有意无意的抹淡摄政王在朝中的存在感。
……瞧这架势,是打算着功成身退啊。
若真能如此,也是个好结局了。
傅蓉微苦熬了大半年,在严冬时,诞下了一个女儿。
屋里没怎么吭声,傅蓉微只在痛极了的时候,发出几声喘息和嘤咛。
还不如婴儿的哭声大。
下人们清理了血污。
傅蓉微靠在姜煦身上,感受着他滚热的体温。
他身上的毒许是排净了,身体不再似从前那般冰凉,恢复了年轻人滚热的体温。
他们谁也没说话,安静的靠在一起,火盆里的炭烧得通红,外面风雪呼啸。
姜长缨和姜夫人在门外吵起来了。
起因是姜长缨高兴时说了句:“咱家将来要有一位女将军啦。”
姜夫人不干了,她舍不得宝贝孙女受那等苦。
他们在门前吵了几句,走远了,还在吵。
姜长缨开始细声细气地哄人。
姜夫人才缓了怒气。
傅蓉微靠在姜煦怀里,说:“这一次,我想认真养个崽。”
她这一身拣尽寒枝不肯栖,最终看上了姜家的小将军,落进了姜家的院子里。
姜煦应了一声:“嗯,我们认真养个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