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是说什么呢?”严骋堆笑,他拧开瓶盖,按说明书倒出两颗糖衣药丸。
老爷子懒得和他兜圈子,直接抖搂了底牌。
“远郊那个项目审批合格半年了,为什么一直不注资动工?”
“公司的股东找到我这,说你资金链断了。”老爷子冷笑拍桌,“我看你倒是风生水起,一点不愁啊?”
严骋死不认账,把药丸递给爷爷。
“发愁钱也不会被大风刮过来——您吃点药。”
“什么药?”身体倍棒的老爷子眉头紧皱。
“降压药。”严骋说。
“我的血压一直很平稳。”老爷子对自己的身体健康十分自信。
“马上就会升高了。”严骋也很自信。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说完,老爷子直感觉一股血水涌进大脑,气得他脑袋嗡嗡直响。
老爷子破口大骂。
“你不拿出钱,你爹那个昏了头的却到处筹钱要主持这个项目——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他那个脑子他能经商?”
“可是爷爷——我并没有按着严白羽的手让他去做什么。”严骋收敛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把药瓶拧紧,轻轻摆在老爷子的办公桌上。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想要的。”
严老爷子很早就明白,严骋的成长和严白羽的坠落不是他所能阻止。只是在自己还能喘息的时间里,竭力避免着父子成仇的闹剧发生。
然而这一切,还是不可避免的到来了。
那瓶远道而来的降压药昭示着严骋已经下定决心,既定的轨迹不会发生更改。
但这还不是最令他头疼的事情。
晚饭一家人吃得很沉闷。
爷爷冷着脸不说话,严骋也只是沉默地夹菜。
奶奶维持着温柔的笑容,同李山讲着严骋小时候为数不多的趣事。李山眼睛发亮,听得惊了,下意识地叼着筷子发呆。
严骋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唤回李山的神智。
“不许咬筷子。”严骋纠正道。
“哦。”李山乖乖把筷子拿好了,碗里当即便多了一块严骋亲自夹进来的排骨。
商业嗅觉敏锐的严老爷子对于所有危机都有强烈的预感。
他不动声色地喝着汤,漠然观察着两个人的互动。
夜深人静时,整栋大宅的人都在安睡。
圆润的月光穿过窗子照在长廊的木地板上,被无限拉长的影子蹑手蹑脚地出现。
李山怕弄出动静,一手提着不合脚的新拖鞋,另一条胳膊下夹着绵软的枕头。他穿着毛茸茸的小熊袜子,把声响放到最小。
月华如练,他踩着洁白的月光,躬着背做贼似地悄悄踏上通往三楼的台阶。
一只脚刚迈出去。
身后就传来了老人低沉的声音。
“小李先生,你到哪去?”
枕头被他抓得皱巴巴,李山窘迫得被钉在原地。
他早就觉得自己龌龊的心思被长者看透,却没想过会被现场抓包。
“我迷路了……”李山躲闪不敢直视,悄声说谎。
严爷爷铁面无私地抬手一指不远处的房门:“你该住在那。”
李山点头如捣蒜,夹着尾巴几乎落荒而逃。
夜里静得可怕,连蝉鸣也没有几声。
老爷子转进书房。
打开桌上的降压药,吃了两颗。
第39章 捉奸在床
李山眼眶微红,在被子里躬着腰,蜷缩成团。
他把事情搞砸了,爷爷一定讨厌透他了。
分开住一夜并没有什么的,是他自己心中惴惴不安。换了新住处的小狗,只有依偎在主人脚边才能寻到微弱的安全感。
严骋那样优秀的人,就应该和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婚配嫁娶。
是他贪心妄念,是他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严骋,甚至趁人之危让严骋没有办法再把他推开。
晚风掀起房间内轻薄的纱帘,寒意骤然吹进发烫的被窝。
缩成一团的李山难以自控地打了个哆嗦,脑袋里浑浑噩噩地想着。
怎么会漏风?
他迷迷糊糊地去找风吹来的方向,只是捂着眼睛的手才拿开。
严骋半张被月光照亮的脸便倏然出现在眼前。
房门不知几时被打开,严骋悄悄走了进来。
床上拱着的被团里发出微不可察的呜咽,他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沉默地观赏着李山的独角戏。
直到此时,双眼模糊的李山看向他。
棱角分明的脸被月光照映,半面雪亮如同月下仙,半面幽深如夜中魔。
他似乎在盘算些李山无法想象的事。
“严骋……你怎么来啦?”
李山哑着嗓子问。
“爷爷没有抓你嘛?”
严骋伸手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用指腹蹭了蹭他被汗水洇透的脸。
“老爷子骂你了?”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