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的严骋竟然拿出了母亲的旧物。
严骋少见得有些拘谨,他手里还有一张黑白合照。
照片上是一群青春洋溢的姑娘,穿着古朴的花衣,背着当年通用的斜挎包。
一列四个女孩拉手站在一起,李山却一眼就认出了最左边的人。
他痛苦地捧着脸,却又生怕泪水滴在相片上。
“唔……”李山揉着眼睛,断断续续地哼着,“可是周姐说……他们都找不到妈妈的相片——只有几十年前的户籍照片……”
“你怎么找到的?”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没有一点痕迹呢?”严骋轻声说着。
“只要多问一下,总能找到。”
“严骋——”李山哭着跌进严骋的怀里,把眼泪蹭满对方的衣衫,“我根本想不到他们的样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谢谢严骋。”
严骋垂首,看着拱在自己胸前的发旋。
“骗你认了贺柔阿姨做妈妈,的确是我的私心。”
“我怕你离开我——我以为只要让你有了归处,就不会弄丢你。”
“是我想错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欺骗你去打到自己的目的。”
严骋捧起李山哭得皱巴巴的脸,看着他粘成缕的睫毛和肿肿的眼睛,心里酸涩难当。
“山山生气是应该的事情,你生更久的气也没有关系——我还是能经得起一点点考验的。”
李山边哭着边小心翼翼把爸爸的证书和妈妈的相片放在一起。
他擦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
“看在爸爸妈妈的面子上。”
“给你改正错误的机会。”
“不过……不过以后严骋不可以再欺负我。”他小声讲着条件。
“以后都让你欺负我。”严骋此刻当然是无所不从。
李山被哄得心早就软了,微微垂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说话算话哦。”
“我想和严骋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伸出小拇指,轻轻碰了碰严骋的手。
“拉钩。”
严骋怔然。
旋即笑笑,将手指勾了上去。
时间一天天过着,花店的主打鲜花从玫瑰变成了红色的梅花。
李山包了漂亮的一大束,送到金融商贸严氏的二十三楼去。
今天市内的全部电子大屏上都循环播放着一则新闻。
那个曾经犯下无数血案,害得众多无辜者家破人亡的凶徒,正式被宣判死刑。
李山不知道自己为这一天等了多久。
他无数次出入警局,被公诉人质询。
在公开庭审的现场,接受无数人的猜疑和质询。
每一次他被追问道细节错乱,精神逼近崩溃,却总能想到外面等候的严骋。他们还要回家,还要一起过第一个新年。
庭审现场,杜家德冷漠的瞥视唤醒了李山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他差点在证人席上当场跪下去。
然而他远远看见同在证人席位上的严骋,见到对方担忧的视线,李山忽然生出无边的勇气。
他把自己所知道的每一个细节都当着法官的面,大声地讲出来。
终于——这场恶梦可以结束了。
李山抱着捧花进门,欢快地跟保安、跟刘小姐打招呼。
虽然他早就不用刘小姐授权就可以使用专用电梯了,但这个习惯依然保留着。
“山山先生。”刘小姐眼尖,瞧见李山左手无名指上多出来一枚素圈戒指,笑盈盈地问,“今天很不一样嘛。”
“没什么呀?”李山傻乎乎地检查自己是不是弄脏了衣服。
可今天不等他上楼,电梯就降了下来。
一身黑色风衣衬得严骋更加身姿挺拔风度翩翩。
他从后面轻松揽住李山的腰,两只手扣在一起,一对款式相同的戒指碰撞,任谁还看不明白现况?
“送给你。”李山笑眯眯地递上花束,“雪天和梅花更配哦。”
“谢谢。”
严骋接过楠漨梅花,低头嗅了嗅。
苦尽甘来。
“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