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钥匙”。
他心里微微一跳,心想:这是什么意思……是你其实也想要见到我吗?
最后指引着他到了一处酒吧前。
若非房檐上挂着四个大而显眼的霓虹字母“CLUB”的招牌,就凭它门口那两只怒目圆睁的石狮子,和生锈的铁门,谁也看不出里头竟有这样的声色去处。
李见珩推门而入,穿过长廊,第二道木门外的“保安”抬头扫了他一眼,神色冷淡,没说什么,便放他进去。
今日的“A+”走的是清吧风格。
此时正是饭后时分,到了酒吧“上人”的时候,酒池里人不多不少,男女三三两两。吧台里有几个调酒师,正“丁零当啷”摇着碎冰块和柠檬片、薄荷叶。优雅坐在高脚凳上的女士穿露背长裙,身姿婀娜,露出漂亮的蝴蝶骨,正捡起一支飞镖,“咻”一下丢了出去。
这支飞镖落在李见珩脚边。
李见珩眼神微动,捡起飞镖,面不改色地走到女人身边,将飞镖随手搭在台上,并向调酒师要了一杯最简单的青柠鸡尾酒。
女人的眼睛很漂亮。她轻轻一挑眉,就活像一只小狐狸:“第一次来?”
李见珩扫了她一眼:“路过。”
她发出轻笑声:“这可是港城脾气最大……也最有名气的酒吧,你居然没听说过?”
李见珩垂下眼睛:“是吗?多大的脾气?”
女人耸了耸肩:“我也是听朋友说的。据说……老板是个美人,脾气不好,开店只是因为觉得寂寞,想多见见活人……”她轻轻拨弄面前莫吉托上的薄荷叶,“可话是这样说,老板却从来不出来见人,都由一个经理代为打理。‘A+’最惊喜的地方在于,如果老板今天高兴,才会开业;兴致格外好,就是high吧,这个灯球,”她指指头顶,“就亮起来,灯管舞、蹦迪、乐队,怎么尽兴怎么来。”
“可如果兴致一般——就好像今天——那就只喝酒,不出声,不能打扰他的清净。更惨的,如果某天他实在是不高兴,那就干脆不开业了……地头蛇都不敢惹的主,当然也不差这几天的流水。”
李见珩笑笑:“这么难缠的酒吧,你们还愿意来?”
女人对他眯眯眼睛:“不仅愿意来……来的还都是大人物。据说给‘A+’护航的,是位北京的爷……有权有势,谁不想认识?”
调酒师这时把那杯微酸的青柠鸡尾酒放在李见珩面前。
女人就笑:“你怎么喝小姑娘的酒?”
李见珩说:“我就这癖好,娘们儿唧唧的。”
女人不以为意,冲他勾勾手:“那你看看姐姐,”她特意展示自己引以为傲的后背:“好不好看?”
李见珩只搅动两下杯中的冰块,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翼状肩胛外翻,肌力不平衡,菱形肌、斜方肌无力,多半是长期不运动、久坐伏案导致的。哪天颈椎痛的时候,可以到三院看看。”
说罢,他施施然起身,留下只喝了一口的酒、和女人铁青的一张脸飘走了。
他倒也不是故意撂美人的面子——只是他见过更好看的一对蝴蝶骨,属于他最喜爱的那个少年。而恰好,他漫不经心搭着女人的闲话时,看见一个“灰格子西装”贴着酒吧墙边飞过去,心里一动,快步跟上。
他记得这件衣服……今天下午,正是这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孩,蹲在段澜身前,盈盈地和段澜说话,并且获得了那人一个温柔的笑容作为回报,牵着段澜的手,把他的小野猫拐走了。
因而李见珩就看他哪哪都不顺眼。
此时沈崇还未意识到危机来临。他正得了段澜的吩咐,要去酒池里把美人堆中的蒋瀚云请进段澜书房,两人一同商议——或者说是让蒋瀚云单方面决定——新写的曲子该怎么卖的事情。
和道上传闻一致,老板开店确实不是为了赚钱。这个喜怒无常的讨厌鬼经常呆在书房里,一呆就是三四天。一开始沈崇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还担心他是不是情绪又不好,后来做了一回“莽撞人”,冲进去大喊一声“哥你不要冲动”,吓得段澜手一抖,拧断了吉他的第二根弦,才知道他老板原来还会写歌。
原来那才是会让他……真正获得片刻宁静的事情。
但蒋瀚云似乎是知道这一点的,又有人脉,帮着段澜卖出去不少版权……其中好几首似乎都让一个姓唐的独立音乐人拿去了。但老板从来不主动提起这些事。
沈崇哼着歌刚拐过酒池,就被一个人高马大的影子拦住了。
他只以为是喝醉的客人,眼皮子也并不抬:“有事吗?概不赊账。”
却听得那人笑笑:“我见过你。在三院,精神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