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我先给余则春下药的,是我想杀他。那个畜牲,连自己妹妹都不放过!他该死,他该不得好死!”
“但是,我发现,想杀他的不止我一个人的时候,我高兴极了。于是,我成全了季烟惟,我把报仇的机会送给她,哈哈哈哈哈……”
凄凉而疯狂的笑在我耳边炸开,我心底克制不住的怒意在叫嚣。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伸出手,想掐死她好了,什么事就都没了。
为什么每次,每一次,我的人生稍稍得以喘气,命运又要给我一记重锤。
余则秋艰难地发出声音:“咳咳咳……我有备份,你杀了我,视频会立刻发给警察局,你这十年的牢就白坐了,你想想季烟惟。”
我清醒过来,松了手。
“你的目的,说。”
“我要你。”她目光认真。
“你他妈有毛病,老子都不认识你。”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她笑着,近乎病态地靠近我:“你知道吗?十年前我在新闻上看见你,就觉得你真好看,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你真像个英雄。”
“可是。”余则秋的语调变得尖锐起来,“凭什么季烟惟能得到你这样的爱。同样深处黑暗的人,为什么她能得到救赎,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我爱了你十年了,阮效宗。”她伸手试图抚摸我的脸。
我嫌恶地退后几步。
我听着一番告白,几欲呕吐。原来,并非所有的爱都美好动人,有些爱如阴沟之水,污秽肮脏。
我狠狠地推开她,走出了酒店。
手机传来一阵振动,两条信息。
“想想季烟惟。”
“我爱你。”
我抚了抚额,眉头几乎拧在一起,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的敲打着。
“别他妈打扰我。”
“你和余则春有区别?”一样地卑劣,令人生厌。
可是,她始终不肯放过我。
我承认,季烟惟是我的软肋。这世界,再也没有比用她威胁我更有效的东西。
“阮效宗,陪我逛街。”
“阮效宗,陪我吃饭。”
“阮效宗,要和我□□吗?”
“阮效宗……”
我出门的频率越发频繁,甚至常常半夜出去。但我从来没有成全过余则秋的任何心思,每一次我和她不是吵就是打。
可即便这样,她依旧乐此不疲。
我恨透了她,我想杀了余则秋。
可是季烟惟怎么办,她等了我十年。我怎么做,才能不辜负她。
我想好好和她有个未来,怎么就那么难呢。
“你又要出门吗?”
她听见我手机的振动,放下夹菜的筷子,淡淡地开口。季烟惟从来不过问我的事情,她始终无条件相信我。
“嗯。”
“阮效宗,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她声音哽咽,带着疲倦和疼痛。
“再等等吧。”
再等等,小惟,我会解决好一切。
“到底什么时候。”她今晚似乎有些不依不饶。
我沉默着没再说话。
她忽然落了泪,一个人进了卧室,门锁紧闭。
我的心揪成一团,她一哭,我就跟着痛。
我痛得说不出话,隐隐有种感觉,我的蝴蝶在离我而去。
手机的铃音声声催促,我捂着心口,不耐烦地接起电话,我根本不想听面对的人说任何话,先那头出声。
“你怎么不去死!”
我狠狠地骂了一句,砸了手机,怔怔地看着卧室的门。
我叹了口气,还是出了门。
小惟,对不起,我不能拿你做赌注。
/十四/
我出门的时候,遇见了陆川。
十年沧桑,他依旧显得精明干练。
他看着我手机里纠缠的电话,递给我一支烟,“需要帮忙吗?”
我吐着烟圈,摇了摇头。
后半夜的时候,我是在酒吧找到余则秋的。
她满身酒气,说不出家里的地址。
我只好将她送去了上次的酒店。我将余则秋丢在床上,准备离开。
但她却莫名其妙地同我说了一句,“你喝了这杯酒,我便不再缠着你了。”
“怎么,怕我下毒?”
我嗤笑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
一饮而尽。
我匆匆迈步,脑子却在顷刻之间昏沉,步伐也变得格外沉重。
下一秒,我陷入无尽的黑暗混沌。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座灰色的高塔,高塔之上飞下来一只蝴蝶。我抬头一看,她不是在翩飞,而是在极速地坠落。
无法振翅,便没有了风。
蝴蝶好累,她飞不起来了。她落在我的左肩上,轻轻地吻我的耳畔同我说:“下辈子见,阮效宗。”
那声告别如此熟悉,我无措地哀求,求她别走。
可是,蝴蝶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