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心千万,各有不同。
“母亲只是运气差,但哥你不一样,季老师她很爱你。我从未见过这样不顾一切的爱,像是……像是飞蛾扑火。”
他挠了挠头,半天想出一句蹩脚的比喻。
我拿下嘴里的烟,哑然失笑,我竟然被一个小辈教育了。
不过。
“她不是飞蛾。”
她是我的蝴蝶,我的爱,我的欲望。
我也不是火,我不会燃烧她。老子要做也做一阵风,托起蝴蝶翅膀的风,让她乘风飞翔,自在无忧。
我起身,去到了监狱操场的东南角。
那里有一丛波斯菊,我采了两枝。
“季烟惟。”
我隔着玻璃窗将波斯菊花茎编的草戒指递了出去。
她愣愣地看着我,眼尾慢慢潮湿。
“阮……”
“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先她一步开口。
她坚定地爱我,我再清楚不过,却还是无可避免地紧张。
对面的姑娘重重地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我拉过她的手,将草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而她也用同样的动作为我戴上。
她无声地流着眼泪。
“傻瓜,哭什么。”
我笑着安慰,回头的时候,发现一旁的狱警都红了眼。
第九年,阮效宗和季烟惟,不再是我和你,而是我们。
那天,风朗气清,操场东南角的波斯菊开得格外艳丽。
监狱的最后一年,我表现良好,对杨志那个混蛋都多了几分忍让。
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再犯事,我必须顺利出狱,我的姑娘,我的未婚妻还在外面等我。
/十二/
出狱那天,是个大晴天。暑气炎炎,阳光热烈得给我一种错觉,似乎我的人生从此再没有了黑夜。
可错觉,终究是错觉。
上苍何其残忍,怎么也不愿意放过一对有情人。
季烟惟带我回了我们的家,那里的陈设一如从前。她给我添置很多新衣服,我感觉好几年都穿不完。
我洗了澡,躺在床上,觉得恍然如梦。
昨天还在监狱里的我,今天真的自由了吗?
她钻进我的怀里,手指轻抚着我的眉眼,充满留恋的意味。
我注意到她无名指上那圈干枯的草戒指,不由得讶然。
“怎么还留着。”
她笑,“怕你不认账。”
继续问道:“那你的呢?”
“我也留着。”我伸出指节。
“那你是为什么?”
“我也怕你不认账啊,宝贝。”
我们相视笑作一团,被窝里的气温在上升。
“季烟惟,我什么都没了。”
我摩挲着她的指腹,愧疚难当,我甚至买不起一对戒指。
冷静下来,消失很久的自卑在隐隐作祟。
我入狱后,公司破产,我再次一无所有。
除了这栋房子,幸好这房子当初写的是她的名字。
“阮效宗,你有我。”
“我会赚钱,我稿费很多的,能养你的。”
季烟惟睁着清澈如水的眼眸,就那么静静地拍些我,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我心里又痛又涩,贴近了她。我们鼻尖相碰,呼吸相撞。
她咬着绯红的唇,在极力克制着些什么。
但我明白,我读懂了她。
那是整整十年思念和无处宣泄的爱欲。
她渴望我的身体,如同我渴望她的。
我低头埋入她的脖颈,噬咬她的唇齿,一双手游走于温软潮热的隐秘地带。
“你……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吗?刚回来,不累吗?”
“不需要。”
我只想取悦我的蝴蝶,让她快乐,飞不上云端,那便在花园登基,做风中的女王。
我用了十年的专注,给了她淫靡狂乱且刻骨铭心的一夜。
我能做的,也只剩下这些。
我和季烟惟度过了一段平静而美好的时光。
唯一让我心烦的是,我找工作处处碰壁。
我不能让季烟惟养我一辈子,我再他妈也是一个男人。
于是,我干回了老本行,送外卖。
那天,我接到了一个酒店的单子。
我拿着外卖敲开了303房间的门,门打开的一瞬间,我愣在了原地,我看到了一张酷似余则春的脸。
我这一辈子,因为外卖遇见了两个特别的女人。
前者,让我见过天堂。后者,却将我拉入地狱。
第7章 坠落
/十三/
酒店里的女人叫余则秋,是余则春的妹妹。
她邀请我进门,被我冷言拒绝。
余则秋也不生气,只给我看了一段视频,便成功留下了我。
视频里的季烟惟神情凄怆,一刀一刀地往余则春身上切割,仿佛那不是一个人人,只是一块豆腐,一块发烂发臭的豆腐。
“你知道当初季烟惟为什么能杀得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