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沉思的瑞德公爵甚至没注意到皇帝是何时夹起几张纸走出了房间。
诺里斯·桑德兰
Chapte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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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自己的侍卫队长时,路德维希几乎快把一个月前发生在歌剧院的那件事给忘了。重又想起一切让他厌烦地皱了皱眉,“他好了?”
“手上的伤还没有,头上好得差不多了。”霍兰德的汇报一如往常,简洁而明确,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医师说他可以下地了。要把他送回梅里特宫吗?”
歌剧院那一幕闹得动静太大,路德维希没法把当场抓住的“刺客”带回梅里特宫,加上弗朗西斯伤得不轻,他便让霍兰德在郊外找了间农舍暂时安顿他。给他看诊的医师是个刚从克兰堡跟着帝国船队来到基维的东方游医,霍兰德确信他没见过弗朗西斯——他连香槟侯爵的名头都没听过。
被送到农舍后的几天里弗朗西斯一直昏迷不醒,路德维希本没寄希望于一个街集上随处可见、三分医术七分骗术的东方人能救得了他,但他硬是又一次顽强地活了下来。路德维希不知道这算是件好事还是坏事,但至少他一时半刻是没有心情再去了结对方这可悲的生命了。若是弗朗西斯想要这样、像头被圈养的家畜般度过一生的话,那就随他去吧。他倒也不是养不起他。
“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带回来吧。”路德维希做了决定,“不过先别给他上铁铐了,他的手不是骨折了吗?找副脚镣吧,不用太重,普通的就行。”
“是。”霍兰德答应着,却没立即退下,又问了一句:“您要亲自……”
“不了,你安排吧,我还有个客人。”路德维希知道他要问什么,但他有比去乡下农舍接一个疯子更要紧的事。他转身打算离开,却在这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回来之后再来见我,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是。”
路德维希没看见霍兰德离开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兴奋。在被霍兰德的求见打断之前他正跟玛西亚斯的大副诺里斯·桑德兰下棋,回到会客室的时候那年轻人浅金色的脑袋还垂在水晶棋盘上方冥思苦想。远征队一行在半个月前出海,此时大概已过了洛伦岛。丹尼斯爵士离开基维后不久,路德维希在宫中给诺里斯找了个闲职,并给了他一套宅子,好让他在帝都安顿下来。他得感谢玛西亚斯商队中向他提供消息的那几个水手;丹尼斯·玛西亚斯没有家人,也没有什么固定的情人,若不是得知他和大副桑德兰之间有着亲如兄弟的关系,路德维希也未必放心就这么让他率队出航。在与诺里斯·桑德兰见过几面之后,路德维希发觉这看似腼腆的青年与其说是玛西亚斯的大副,倒更像是玛西亚斯商团——或者说是“奥丁骑士团”——的军师。和举止粗豪、目中无人的丹尼斯·玛西亚斯不同,他的谈吐谨慎而得体,对贵族社会的种种礼节、仪式以及娱乐都不陌生。若说他是某个名门望族的公子路德维希也不会奇怪……奇怪的是,他并未了解到诺里斯有什么体面的出身,对方自己也只说是和丹尼斯一样的水手的儿子。难道受同样教养长大的两人能有如此截然不同的风度?
过于全神贯注的诺里斯·桑德兰没能察觉皇帝的到来,直到路德维希走近才恍然起身行礼。“请原谅我的失礼,陛下。”他讷讷道,白皙的脸上浮起了红晕。
路德维希摆摆手。“抱歉,让你久等了。你似乎一直在钻研棋局?”
青年脸上露出带点骄傲的笑容。“您给了我太多的时间以思考所有可能的变化,这盘棋我赢定了。”
“哦,是吗?”路德维希在他对面坐下,“该不会是趁我不在时偷偷移动了棋子吧?”
青年脸上的红晕加深了。“我从不在游戏中作弊,陛下,我更不敢挑战您的眼力。”
“当然,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只是开个玩笑。”路德维希笑了笑,伸手将一个骑士向前移了一步。诺里斯随即移动了他的皇后做出反应——路德维希立刻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毫无疑问,你的棋艺远好过我。”几步之后,路德维希便放弃了棋局站起身来。“但丹尼斯爵士似乎不会下棋。或者你在船上还有别的对手?”
诺里斯·桑德兰也跟着起身,走回桌边,等皇帝落座之后在对面坐下。“下棋并不是船上流行的娱乐,”他回答道,“但商船的好处在于可以随处停泊。我在大陆各国和东方的贸易城邦里都遇到过不少好手。”
这滴水不漏的回答让路德维希勾起了嘴角。“你喜欢狩猎吗?”他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