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全然沉浸在这由他自己一手制造出的情欲中了。这感觉真不错——虽然表面上看来弗朗西斯像是掠夺者,但路德维希清楚地知道自己才是掌控着局面的那一个。他现在才有点明白弗朗西斯说过的“享受”是什么意思了。
他睁开双眼,不无渴望地看向那双完全被野性所控制的蓝眼睛。“想要吗?”——因为放心对方不会理解他的意思更不会记住眼前发生的一切,一贯严肃的皇帝陛下得以无所顾忌地说出他从前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口的话,“想要我吗?”
弗朗西斯以粗重的喘息回应。路德维希抱着他的头,用力把他按向自己。“我要你,”他呻吟着说。
对了,就是这样。弗朗西斯的手插在他的头发里,他火热的胸口与他紧紧相贴,他凶狠的喘息就在他的耳畔。他所熟悉而怀念的一切。快感在两具身体的摩擦间爆发得肆无忌惮,皇帝咬着牙绷紧后背的同时,弗朗西斯也猛地张开嘴——路德维希几乎就要以为他是打算说点儿什么了。当然,他没有,但那双沉寂许久的眼里闪动着炽热的神采,尽管路德维希清楚那只不过是欲望的火焰。他的目光渴望地、几乎是贪婪地追逐着路德维希的脸,直到终于忍不住俯下身,用力啃噬他的嘴唇。路德维希用舌尖去逗弄他,并随即得到加倍强烈的回应。他把主导权交还给对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他先前真蠢。为何一定要唤醒弗朗西斯沉睡的记忆呢?他乐见他的疯狂,这由他而起的疯狂。他根本不需要他的记忆,也不需要他的理智,只需要他的本能——这只属于他的本能。
在弗朗西斯喘息着释放时,路德维希安慰地抚摸他的头发,用额头磨蹭他汗湿的鬓角。“还记得你的女孩儿么?”他问他,语气平常得像在问他要不要再来一勺肉汁或土豆泥。想也知道,弗朗西斯对他这句问话并没有什么反应;高潮后的疲惫令他昏昏欲睡,他闭着眼睛,头仍半枕在路德维希的颈窝里。
“睡吧。”路德维希说,小心地把弗朗西斯的脑袋挪回枕头上。他很满意对方没像窗外的那些野兽一样、在交媾过后立即起身远离前一刻温存的对象,但今天他没有多余的闲暇来享受这种亲昵了。起身时他一边系扣子一边揉了把对方的头发。“好孩子。”
画笔(上)
Chapter by evedereille, 水煮米饭 (evedereille)
“我有点担心汪达尔伯爵。”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炭条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不时响起。
“娜塔莉亚·布拉金斯基死了。”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来得有些莫名其妙,皇帝陛下加上一句解释,“你回来之前的事。”
窗边的人自然不可能给他什么回应,但路德维希习惯性地接着说下去。
“你说的没错,布拉金斯基确实是个痴情种子。”他抬了抬眉毛,一只手轻轻揉着眉心,目光转向窝在床上的弗朗西斯。“若是上个月他还在帝都的时候你见着他,一定不会相信那是曾经的伊万·布拉金斯基。”半年间那男人仿佛老了十几岁,连那副异常魁梧的肩膀似乎都变得佝偻了。
“他极力要求我让他带兵。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但老实说,现在我有点后悔了。”
他叹了口气,扶着桌角站起身来。堆在身前的几页纸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地上,但他并没费心俯身去捡,而是双手插在腰带里,向窗子的方向踱了两步。
平日里空空如也的书桌上此刻摆满了书信、密报和地图,沾了墨水后干涸的羽毛笔随意地扔在纸面上。在上次单方面地宽恕了弗朗西斯的不敬之后,皇帝陛下这些日子又开始频繁出没于梅里特宫了。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不是来与他的囚徒幽会的——那天之后他还没再接近过那张总被弗朗西斯占据着的床,而是索性把手头的公文都搬了过来,把这里当成了他的私人书房。当然,这只是为了避开他不想见的人;从他下令让伊万·布拉金斯基率领援军前往米尔提洛开始,以波尔第公爵为首的大臣们就锲而不舍地劝说他收回成命,没完没了的进谏很快变得像夏日里苍蝇的嗡嗡声一样烦人,到最后他连他们的脸都不想再看见了。一场半真半假的大发雷霆让他达到了目的,在那之后朝会已经休止了一个多星期。如果罗德里赫没被他派去出使瓦尼拉王国的话,想必会震惊非常,并更不遗余力地谴责他这种任性的行为。幸好,路德维希挺直身体吐出一口气。他现在不想听罗德里赫絮絮叨叨。
尽管当日他怒斥阿奎斯公爵危言耸听、动摇民心,他仍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但即便现在一月过半、他心里的焦虑与日俱增,路德维希仍认为伊万·布拉金斯基是最适合这一任务的人选。他不可能让阿奎斯·盖玛率领援军——身为现任帝国军元帅的波尔第公爵早就对没能成为远征克兰堡的指挥官心存不满,他不寄希望于他到战场能听从瑞德公爵的调遣。不,随便哪个目高于顶或是好大喜功的贵族都不行。他也不能派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去……他现在是在请求瓦尼拉人的帮助,路德维希又叹了口气,他得让该死的亚瑟·柯克兰相信他的诚意。但这不等同于他的计划同他的军队得任由对方随意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