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那儿吗?”他问,嗓音在喉咙口有些发毛。
没人回答。但脚步声停住了。比尔博挠挠头继续往前走。他打开走廊尽头的房门,这时他又听见了脚步声,有些发闷。他等在门口停着,断定会有人出现在走廊另一头,但随后脚步声改变了方向,比尔博觉得有人在他头顶上走着,在二楼。该死的房子。它的形状如此诡异,几乎不可能搞明白哪条走廊通向哪里,或是声音是怎么在房间、墙壁和地面传来的。
比尔博走进隔壁房间(一个巫术场面——中间一个巫师长得神似甘道夫,非常好玩!),接着又一间(某只巨大多毛的蜘蛛的巢穴,它的玻璃眼珠让比尔博赶忙跑到再下一间)还有更远处那间,他在那里歇了歇,吃了一块菲力南瓜包里的巧克力。这时脚步声又回来了,这次它们更近。沉重而粗暴,然后什么地方一扇门突然发出砰的巨响。
要是史矛革在自己的老巢发现一个小偷会怎么做?
马戏团老板的话在比尔博脑海里回荡,他吞下最后一块巧克力。他感到很不安。自打进屋后他没看见任何人,一扇窗被打破了,而现在有人过来了。比尔博感到皮肤刺痛,重心从一只脚挪到另一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等着无论谁过来?继续走?可当脚步声几乎要到最后一扇门时,比尔博头脑一片空白,他跑到最后一扇门,打开然后沿着另一条走廊飞快离开。
他不可能是史矛革,对吧?然而比尔博逃命了,他的心脏在胸口怦怦直跳,血脉贲张,恐惧的火焰在身体延烧。他能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感觉像被追捕,就像只小兔子(是的,非常感谢你比翁先生!)被一只饿狼猎捕。他在第一个岔口右转然后再左转,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拐角处。比尔博跑进第一间房间,撞到感觉像是餐桌的东西——玻璃器皿和镀银餐具发出轻微的撞击声,比尔博还瞥见一顶枝形吊灯。有一扇窗,广场上集市的明亮灯光穿过装饰玻璃,给地毯涂上绿色、蓝色和金色。但没有另一扇门,比尔博明白自己被困住了。
他四肢着地随后溜到桌子底下。比尔博个子矮小,很容易便藏进桌下面,厚重的台布会遮住他。他蜷缩在地毯上,吸进了灰尘,然后试着尽可能轻地呼吸。他等着。
有人打开门。比尔博紧紧闭起眼睛。他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得非常响,以为那陌生人也会听见。他不确定那人——从脚步声的份量判断肯定是个人类——有没有看见他进房间。他或许看到了,那比尔博很快就会被发现,因为那人不可能相信他会凭空消失,所以他会彻底搜查这房间。但那人或许只是在查看,怀疑他在这里,给了比尔博某些逃跑的希望。或许一旦那人离桌子足够远时比尔博可以跑向门口。如果他头放得够低,比尔博能够看到陌生人的鞋尖踏在一大块窗玻璃投射出的蓝色光线下。
一段令人恐惧的时间过去,那双鞋移开了。比尔博胸口放松了些,然后他等着房门在那人身后关上的声音。但没有声音。比尔博反而感到一只手抓住了他一只脚踝。他尖叫起来,踢着腿,桌子在他头顶上摇晃,但手抓得更紧,他正被拉出去。比尔博试图抵抗,他抓住桌腿——汗湿的手指在木头上打滑;他指甲插进地毯里——没用;随后他揪住餐桌,然后听见盘子、玻璃杯还有餐具摔落到地上。但比尔博抵挡不了那人的紧握不放,很快强壮有力的大手移到他腿上,接着是腰部,然后比尔博被粗暴地翻到仰面朝天……
“索林?”
比尔博眨巴着眼。灯总算亮了。刚才在他奋力抵抗时没发现,不过现在房间充盈着几盏仿维多利亚式壁灯发出的温暖柔光。光线足以看清索林的脸上拧出的深深皱眉。
“巴金斯!”索林猛地回道,他挺起后背,高大的身形俯视着比尔博。
“你知道我的名字?”比尔博问,他依然试图理解索林·橡木盾真的在那里不以为然地看着自己的现实。他曾预料自己要面对疯子史矛革回来找他的宝藏,可结果他看到了自己的老板。
“我当然知道,”索林回答,懒得掩饰自己的恼火。“你为我工作,”他又说,只是多了一点点平静。
他肯定以为我吓傻了,比尔博想。我傻了吗?他感觉如此,但要更大的惊恐才能让比尔博忘记他的雇主。而且,鉴于他买了票是希望能把索林从脑袋里赶出去一段时间,所以索林会在那儿把他吓破胆实在令人气愤又讽刺。
“我每天给你泡五到七杯茶,”比尔博最后说。
这似乎是该说的话,去向他老板证明他牢记着自己在伊鲁博公司的位置,不过索林看上去不太高兴。他反而怪异地看着比尔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