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露珍开口反驳，连说话声音都大了许多。
“妈，我是人，不是出气筒。这些年我对家里怎么样，您是知道的。可烨然打我，你从来不帮我一句。妈，我是人，会痛！他打我还不跑，我会死的！”
可这样的辩驳落在赵秋荣眼里，那简直犹如顶撞一般的忤逆！
所以不要妄想跟女人讲理，争吵到最后只会变成你竟然用这样的语气与我说话，态度是不端正的。
无论什么年龄段的女人都是如此。
赵秋荣眉心紧蹙在了一起，连说话的语调都提高了音量。
“呵！会顶嘴了！我儿子什么人我不知道！打你那是教训你！什么都做不好，你自己说该不该打！肚子里只会爬出赔钱货的东西！生不出儿子还在我面前摆谱么！你不想回来那好啊！带着那个小杂种滚出去！”
赵秋荣三两步走了不过，整个人火冒三丈，接着就已经在四下找东西。
“妈！我不是这么意思！”
秦露珍焦急的解释，只换来赵秋荣更深的怒意。她一耳光抽上了秦露珍的脸，拽住她推出大门。
这还不算完，随即又左右看了看，一把将柜上的包也一并扔了出去。还抄起门边一旁的扫把指着门外的秦露珍吼了起来。
赵秋荣：“你再大声点喊啊！生怕左邻右舍的听不见是不是！你是要把我气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喃！你给我滚远点别让我看见你！滚！”
关门声在整个楼道犹如炸雷。
秦露珍被赵秋荣推出个踉跄，她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下急急拍着铁门却不敢太过用力，左右看了看，又怕拍重了吵到邻居。
秦露珍有些慌了，所有的不平通通被抛在了脑后，只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妈，你开开门，妈，妈，我错了。妈……”
对门几家邻居似乎听到了动静，房门被弱弱的开了几丝缝，都探头看个究竟。
“吵什么，还要不要人睡了。啥破事关上门吵要不得！”
“又是张家那口子，两口子没个消停的。”
“刚吵说是不要脸，该不会外面有人了吧！怪不得张烨然老气不住打她，打完又哭着求她回头，太不要脸了。”
“小秦！你没事儿吧？”
周围细碎的声音传来，如魔咒一般进入秦露珍的耳中，人言可畏从来都是诛心的。
看着半天没有动静的房门，秦露珍也不敢再敲门，捡起地上的包，在一干人的目光中低下头，缓缓的步出楼道。
借着路边公交站牌的灯光，她在包里摸索了片刻，掏出了钱包。
内里的钱不多，在钱夹的夹页放着一张女儿的照片。
这个家她不留念，唯一的念想不过是这么一个人罢了，这是她心尖尖上唯一的祈望，而对方却不曾看她一眼。
秦露珍的手指在上面摩挲，将它贴在嘴唇上亲吻了一下。
她的手伸进夹页里，在女儿的照片下面，秦露珍又摸出了一张全家福的照片。
照片有些年生了，白色的部分发黄的显得有些旧了，上面是她的父亲，母亲，还有自己，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
这才是她的家，她想回却又回不去的地方，还是她自己亲手断了回去的路。
照片上的自己笑得灿烂，眼中还闪耀着快乐的光华，秦露珍的眼泪再一次的溢了出来。
9、八章
凌晨4点，辗转反侧一脑子噩梦的陈煜被楼下卷帘门上传来的敲击声，吵得人已经心态炸裂了。
要不是还有些许理智在线，他实在想将这个扰人清梦的家伙扯出十二指肠来再埋进后面下水道的窨井盖里。
脚下踩着拖鞋，扒拉着如鸡窝一般的头发，陈煜睡眼惺忪一脸怨念的拉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秦露珍，汗水打湿了她额前跟鬓边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
身上衣服也被扒拉的乱七八糟，脸上更是肿的厉害了，以陈煜的话来说，这模样简直是一脸带衰的苦逼相，他离近一些都怕染了霉运。
瞧见来人，陈煜疲倦的心瞬间选择了放弃治疗，完全没个好脸色的他此时更是努力压着火气，他真怕自己疯魔起来将人给切成尸块。
“大姐！赶着去死也不用这么急好么！明儿请早！”说罢这句，陈煜手下不停，又动手将门拉了下来。
“陈老板，别，别关门！哎哟！”
秦露珍连忙上前，想要拉住来人，却不想脑袋直接撞到了卷帘门上。
“咚——”
这道声响跟惊雷炸裂，在寂静的四周简直响彻云霄。
陈煜吓了一跳，就跟谁拿着铜锣在他耳边“锵”了那么一下！
陈煜瞬间清醒了，感觉自己心跳停了，连灵魂都要被送走了。
看着秦露珍捂着脑门，他自己都觉得牙酸的厉害，这一下肯定很疼，自己寒毛都立起来了。
陈煜：“嘶——大姐，你要死也别半夜撞死在我店门口啊！这伤害不大侮辱性倒是极高的，你叫我以后在业界可怎么混啊！啧啧啧，算了……进来吧。”
一只手揣进裤兜里，陈煜掏出烟点上窝进了卡座里，光线灰暗的店铺里，再次烟雾缭绕起来。
秦露珍又回到了几个小时前落座的吧台旁，而语兮穿着一身毛茸茸的小熊睡衣，正拿着鸡蛋给秦露珍揉着脸，眼中心疼不已。
语兮：“这才走多久啊，脸又肿了！”
秦露珍：“是我——”
秦露珍下意识想要掩盖，却被陈煜无情的打断了。
“是是是，又是你自己摔的。”
见辩驳无用，秦露珍低下头，索性也就一股脑将心中的怨都说了出来。
“我婆婆不喜欢我，一直想要个孙子。”
“其实，之前也有过一个，一个多月时候被烨然踹掉了，我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后来便一直……”
听闻这话，陈煜不由挑眉，嘴里却是嗤笑出了声。
“哎，都这样了你还没弄死你老公？你活得可真够贱的！”
丧子之痛喃，这都能忍？
换了自己，可能早就剁碎了丢锅里煮熟喂狗了，能让人活到现在，还有机会还手？
这特么不是贱是什么？
陈煜不由感叹，这人下贱起来可以有多可怕。
瞧瞧，被磨平了棱角活得有卑微，连最初那份当人的尊严都可以丢没了喃！
秦露珍反而不以为意，“……我也觉得自己挺贱的。只是，佳琦还小，我只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秦露珍转头看了眼陈煜，她翻了翻包里，摸出钱包里面的照片放在了吧台上。
“你要的首饰，大约是没办法找到了。只有当初带着它时候照过的相片。要不，我照样子重新买个相近的给你行么？”
一旁的语兮探头看了桌上的相片，角度不是很清晰，便用两指扣住反手转过来，拿起瞅了瞅。
“哟，全家福喃。”
语兮双指一夹，一个飞牌将它抛给陈煜。
陈煜头都没抬，利落的接过了相片，那手动作简直帅的都可以拍电影了！
不过扫了两眼，陈煜却又将照片拿近了些仔细看了起来，甚至还翻翻照片背后瞧瞧是不是合成的。
“这差不是一点点啊，真是你啊？哪年的相片啊？”
照片中两人差别实在有些大，要不是秦露珍说的，陈煜还真没看出来。
要是自己出任务谁给他这照片，估计人站自己面前都能认不出来吧。
照片上的人，笑颜如花，天真烂漫。
父母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如今却过着这样的日子，叫旁人这般糟践，实在叫人唏嘘不已。
秦露珍的记忆似乎也有些模糊了，想了想才道了一句。
“结婚前一年的吧。为了张烨然，我和他们闹的挺僵的，结婚这些年烨然和他们处不好，渐渐也就断了联系了。”
回忆里最深的记忆，已经变为了母亲站在客厅里苦劝着自己的忧心，还死命拉着暴怒的父亲不要动手场景，那画面揪心的令人现在想起都想哭。
【你要是敢出了这个门！你就不要再回来了！】
午夜梦回，每每想起父亲说的话，依旧历历在目。
陈煜用牙咬着烟蒂，嘴里有些含糊不清，话语却满是打趣。
“当初的你，也算是在水一方的美人儿嘛！不过，这一张照片就想换？诶？这第一个物件可不算数啊，抽空让我再想想。得了，先睡吧，明儿我们从第二件开始，你也可以早死早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