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番外(95)

作者:在逃男德班班长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端王当下意欲开口,却被方承宜截了胡。

“禀陛下,贺尚书所奏臣深以为然。”方承宜声音洪亮,“若是不能解其心结,卓尔必将再寻借口骚扰边陲,届时边地百姓又将深受其害。陛下以仁义治国,必不会放任黎民百姓于不顾。”

正治帝眯着眼,视线在方承宜身上停留片刻后,道:“端王可要为自己辩解?”

“皇兄明鉴!”端王扑通一声跪倒在御案之前,似是声泪俱下,“简熠已被收押宗正寺,臣弟上月也被罚过禁足。诸位尚书三番五次地翻旧账,分明是有意羞辱我父子。”

“端王殿下此言差矣,”袁轼插话道,“不过一封手书而已,殿下在其中只需稍加安抚慰问即可。下官实在不知,殿下缘何觉得两位尚书是有意为难?”

“你!”端王手指袁轼,气得直咬牙。袁轼一副临危不乱的模样,丝毫无意退让。苏简煜拢手坐于太师椅上,无意谏言,他疑心皇帝会选择包庇端王父子。

“诸卿莫要再咄咄逼人了。”皇帝缓缓开口,语气中明显透露着不耐烦,“该罚的也都罚过。馈赠钱帛已属善意,大昭终究是上国,对琅国如此卑躬屈膝实在有损国威。”

“陛下——”方承宜还欲辩驳,却被正治帝一个手势生生打断。

“安抚之事就按朕说的去办,不必再争了。”皇帝正了正坐姿,这才缓和些道,“眼下更要紧的是派遣谁为使臣前往安抚,诸卿可有人选?”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就连苏简煜都不知如何应对——最近思绪都在操办丧礼之上,他的确没有考虑过合适的人选。皇帝冷眼扫视过众人,而后用手指重重地戳着贺知义递上去的折子,道:“礼部便是如此替朕办事的?!”

“臣办事不力,”贺知义连忙跪地请罪,“陛下息怒。”

“朕限你两日内拟定一份使团名单,”正治帝将折子扔到贺知义跟前,“否则你就别来见朕了。”

是夜晚膳过后,苏简煜叫上肖珩和苏成蹊去了随安室。内廷司昨日送来几匹上好的布料,苏简煜想着给肖珩裁制几套便服,以替换他那几身万年不变的墨色袍服。

“贺知义这次可算是捅娄子了。”肖珩在听完苏简煜的讲述以后感慨道,“可是陛下还真是袒护端王父子。”

“也不是头一回了,”苏简煜指挥苏成蹊记录着肖珩的尺寸,“说到底贺知义入中枢不久,体察上意仍旧有所欠缺。”

“殿下还好意思说旁人,”肖珩双臂舒展以便苏成蹊测量,“我看你有时候也是冒冒失失的,光是今年就被罚了两回。”

“那不一样,”苏简煜狡辩道,“我这叫谋划。”

“嘿,”肖珩转了个身继续说道,“殿下这是过完生辰就把前事都给忘了吗?”

“千户,”苏成蹊悄悄提醒道,“我劝您还是少说两句。”

“肖六你听听,”苏简煜没好气道,“成蹊都看不下去了。话说回来,生辰礼我还没送你,一会儿叫成蹊去取来。”

上个月他二人生辰前后恰好赶上苏靖埁五七祭礼,因此一切从简,吃了长寿面这生辰便算是过了。不过肖珩还是厚着脸皮在自己生辰当晚折腾了一番苏简煜,气得后者隔日直接将他赶去了东厢。只是肖珩嘴上说着下不为例,三日后睡回苏简煜房中时却早已将那些敬意抛诸脑后。

苏成蹊为肖珩量完尺码后便按着苏简煜的吩咐去取生辰礼了。肖珩笑着躺到正席地而坐的苏简煜腿上,问道:“是何礼物?”

苏简煜正在摆弄茶具,道:“看到便知。”

苏成蹊很快折回,手中捧了一个象牙匣子,他将匣子留下以后便挑帘退了出去。眼下已是腊月,前两日断断续续地下过几场雪,外头颇为刺骨。

肖珩得了苏简煜的应允便将匣子抓来打开,里头垫着细腻的石青色蜀锦,蜀锦之上是两枚乍看之下几乎无二、嵌有珊瑚珠子的银质发扣,肖珩端倪片刻才察觉其中一枚发扣印有火纹浮雕,另一枚则是水纹。

“我想着你我交往也有些时日,我却是一直单方面地受你照料。”苏简煜不知怎的忽然羞怯起来,“库房里金银玉器多得很,终究觉得少了点心意,且又不好送你太过显眼的物件,思来想去便找工匠制了这两枚发扣,也算是成双成对,我也不知——”

苏简煜话未说完,双唇早已被肖珩温柔地贴上。狭小的随安室里,除去二人亲吻的喘息声,只剩下炭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响动。

——

苏简煜第二日起身时不住地在心里咒骂肖珩,暗暗决定今晚开始分房就寝。

梳洗时苏简煜注意到,肖珩取走了昨晚临睡前放置在黄花梨木桌案上属于他的那枚发扣,还在苏简煜的发扣下压了一张字条,上书“为夫甚欢喜”。苏简煜看过是觉得又气又好笑,将那字条收进了抽屉里。

尾七祭礼按照计划定在安元殿办理,原先苏简煜作为长辈不参加也无碍,但既然正治帝已表态会出席,苏简煜觉得自己还是露个面比较好。简单用过早膳后,苏简煜便往皇宫赶去。今日的雪下得异常之大,苏简煜入宫经过承英殿时想起年初被罚跪的情形,以及回府以后肖珩在床榻边守了一下午,只因放心不下病中的自己。

安元殿位于内廷东路、乾成宫以北方向,是后宫最偏远的宫舍之一,此地种植松柏等常青草木,立有石质长明灯十二盏,显得庄重肃穆。苏简煜来得稍早,此刻只有小僧们集体诵经,位育寺的高僧尚未到场,应当是在后殿做准备。

苏简煜径自走到灵位前奉了一炷香,而后便退到一旁静候正治帝驾临。两刻过后,高僧出现在大殿之内,开始做法事,又过一刻,全禄搀扶着皇帝缓缓步入殿内,苏简焜跟在后头。正治帝没有戴冠冕,只是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两鬓的白发显而易见。

苏简煜原想上前行礼,却被全禄用眼神屏退。奉过香以后,正治帝并未就此离去,而是在苏靖埁的灵位前伫立良久,直到苏简焜奉完香,他依旧负手站在原地。父子三人谁都没有开口,殿内只有僧侣诵经的嗡嗡声。直到两炷香燃尽珊瑚姑姑入了殿内,将苏简焜请了去,正治帝才转身看向苏简煜。

“你一定好奇朕此刻在想何事。”皇帝的声音有些疲惫。

“臣不敢妄自揣度圣意,”苏简煜恭敬地行了一礼,“陛下明鉴。”

“此刻,”正治帝缓慢地走向苏简煜,“你我是父子。”

苏简煜稍稍发愣,旋即回应道:“是,儿臣明白。”

正治帝颔首往大殿另一侧走去,问道:“垣儿如何?”

“承蒙父皇挂怀,”苏简煜保持着数步的距离跟在皇帝身后,“一切安好。埁儿之事我尚未与他说明,小家伙倒也并未追究。”

“你做得对,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正治帝忽地叹了口气,“好在他并非与埁儿一同长大,就算来日知晓真相,应当也不会太难过。”

“莫非城儿——?”

“刚出事那几日哭得厉害,”正治帝在一幅画像前停下脚步,“最近好多了。”

“那便好,”苏简煜松了口气,“城儿已由皇嫂照料,想来她必定将其视为己出,倾尽所有。”

“朕要你答应一件事情,”正治帝侧身正视苏简煜,“来日一定要尽心尽力辅佐你兄长和城儿。”

“儿子从来都是这般打算的,”苏简煜坦诚道,“只是父皇为何忽然提起?”

正治帝别过身去,拿起剪子拨弄了一下蜡烛:“朕这几日睡得不踏实,思来想去,有些事得早些嘱咐好。”

烛火在正治帝的修剪下忽明忽暗,苏简煜一时间看不清皇帝是何神情。

“朕似乎觉得你今年长胖了些,”皇帝半隐在烛火之后,“可是有人照顾了?”

“儿子——”苏简煜被问得不知所措。

“看来是有了。”正治帝轻笑一声,将剪子放回原处,“你将近而立,朕如今也是管不了你,但你凡事得有个分寸,尤其是在垣儿面前。男子相恋,终究是有悖人伦。”

苏简煜并不动气,毕竟他从未奢望过自己的父皇能够接受他是断袖的事实。苏简煜退后半步,小心地道:“儿子知道了。”

“去给你母后请个安,”正治帝说着径自往后殿走去,“朕再稍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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