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产生新的疑惑——
这是陈去病生前最后使用的笔记,莫非与他闭关内情有关?
那,笔记上会不会有答案?
他精神为之一振,手上翻页的速度缓了下来,生怕看漏重要信息。
直到他翻到最新的几页,发现“注定”字眼上被打了个叉。
并不是注定的!
陈知朔激动地几乎要高呼出声,又想起思贤曾被问到过是否愿意拼死反抗既定命运,立马猜到陈去病一定是找到了可以抗衡天道的方法。
而这,也就解释了天道为何要亲自动手,杀害陈去病。
自己的存在即将遭到威胁,天道为了能继续掌控书中世界的剧情走向,就像杀毒软件一样,会除去彻底影响剧情的“病毒”,也就是陈去病。
同时模仿陆离的剑气,栽赃嫁祸,一石二鸟,恶毒至极。
会是什么方法呢?
陈知朔心潮澎湃,继续往后看,却发现被打了叉的“注定”字眼后又是长串的空白。
恨不得立刻找天道单挑的心立刻被泼了盆冷水,他不死心地继续往后翻,直至翻完了整本笔记,也没找到对抗天道的方法。
陈知朔右手握拳,放到嘴边,小口咬住食指皮肉,以疼痛提醒自己务必冷静。
他想到原主曾说过,尝试写出真相的文字都会被抹去,笔记上那些空白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那为什么还会有文字留下呢?
难道,就像现代网络抓取关键词一样的远离?
“天道”、“注定”、“不可逆”这些对剧情修正系统来说是允许存在的字眼,所以不会被抹除。剩余的全都是它的屏蔽词,导致那些文字无法在笔记上维持。
从一开始的空白,到后来的零星字眼,是陈去病一遍遍尝试屏蔽词的结果。
好不容易才想出的办法,陈去病绝对会想办法留下线索。
会藏在哪里?
陈知朔苦思冥想,带入陈去病的视角,在密室中来回踱步。
突然,他灵光一现,跑到陈去病倒下的地方,学着他最后的姿势,躺在地上。
思齐思贤二人在旁看着,前者脸色煞白,喃喃道:“不好了,陈师兄中邪了。”
两童子吓得赶紧伸手,想拉陈知朔起来,奈何力气比不过后者。
“找到了!”陈知朔终于在桌角边不起眼的地砖上找到陈去病留下的答案——
天魔。
以天魔对抗天道,稍有不慎,整个世界都会被付之一炬。
这,果然是个凶险至极的绝望之法。
他该如何选择?
七日后,陈去病下葬。
又过三日,陈知朔拜别师父唐无忌,离开玉墟门。
作者有话说:
最近工作又开始忙碌起来了,尽量保证日更,但不一定能9点更新了,希望大家见谅
66、重逢(一)
◎七年后◎
七年后。
啪!
惊堂木重重一拍,大堂上的说书人续说上回。
“子时三刻,天上飘来一团云雾,遮住明月。那更夫远远瞧见有个人影出现在街口,一动不动。大家想,谁会在宵禁时出现在街上呢?不是巡夜的官爷,就是干不可告人勾当的匪徒。这两种人,更夫都惹不起。故而啊,他便转了方向,想离那人影远远的。”
“怎知,更夫才走了几步,就感到脑后阴风吹过,紧接着,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说书人停下话头,面露惊恐之色,从左往后环视台下听众。待听众们屏气凝神,紧张地望着他,才继续说道:“更夫不敢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怎知半步都挪动不得。更糟的是,阴风爬上他的头顶,往他头皮上连吹三口!”
台下听众皆倒吸一口凉气。
说书人心中得意,继续紧张地说道:“更夫骤感阴冷,明白自己是碰上妖怪了。家里长辈曾说,人身上有三盏灯,两肩各有一盏,头顶再有一盏。这阴风怕是将他头顶的阳火给吹灭了,他可得小心护着肩膀上仅剩的。于是他伸手盖住肩膀,怎料竟摸到又冷又软的物件,吓得他把手中的灯笼都给扔了!”
“各位想想,这更夫是碰上什么妖怪了呢?”说书人抛出问题,伸手取来茶盏,牛饮数口。
“狐狸精!”
“琵琶妖!”
“又冷又软,莫不是蛇?”
“既然是人,又怎么会是蛇?”
“蛇变作的人呗,或者是个杀手,专门养蛇杀人。”
台下听众纷纷猜测,报出好几个话本里的常客。
说书人只是摇头:“非也,非也。”
有人不满他故弄玄虚,愤愤起身,空出的位置便被几个衣着不凡的年轻修士占据,饶有兴致地看着说书人。
说书人看近年来世间罕见的修士都来听自己说故事了,心中得意洋洋,再喝口茶水润润嗓,继续往下说。
“就在更夫慌张时,对方凑到他耳边,唤他一声‘哥哥’,那声音是更夫这辈子听过最妩媚的,又酥又麻。”说书人边说,边注视着众人的表情,继续说,“更夫受声音蛊惑,壮起胆子转过头去,就着倒在地上的灯笼烛火看清自己肩上的东西。”
“那是女子的手,柔弱无骨,嫩如柔荑。见更夫转头,女子便顺势牵着他,朝着来时方向走去。”说书人的声音越说越轻,“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啊走,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切!”有人不满虎头蛇尾的结局,在底下喝倒彩,“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故事,也有脸拿来糊弄我们。”
更多的人追问后续:“更夫去哪儿了?那女子到底是人是妖?”
“女人应该是妖怪吧,宵禁的时候走在街上,还把更夫带走,怕不是拐回去吸食阳气。”
说书人拿起托盘,笑眯眯地走到台下:“这就是明天的故事了。大家若是听得开心,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说着,他走到众修士面前,双手将托盘向前一递:“各位仙长,对某讲的故事可还满意?”
年轻修士们看着伸到面前的托盘,学着旁边的人从袖袋中掏出金元宝,正要放到盘子上,却被当中的那位拦下了。
有人不解,却还是收手:“思齐师兄,怎么了?”
看着先喜后嗔的说书人,长大了的思齐只是拿出些碎银子,放到托盘上:“不是不愿给你,但黄金过于贵重,给了你反而引来灾祸。”
说书人哪里肯放过难得的机会,谄媚地奉承思齐:“仙长说的是,只是我命硬,这黄金我承受得起。”
思齐只是摇头,起身便要离开。
众师弟见状,纷纷起身。
说书人见到手的横财飞了,瞬间变脸,朝着思齐后背吐出口浓痰:“什么假惺惺的臭道士,一个个只晓得钻研飞升秘法,不管世人疾苦。”
这口浓痰才吐出口,一股诡异的风从旁吹来,竟把浓痰吹到说书人的脸上。
说书人“哎呦”一声,伸手往脸上连抹几把,气急败坏地环视四周:“是谁在捣鬼!我告诉你,这里可有好几位修士在,装神弄鬼可瞒不过他们!”
思齐等人也发现异状,停下脚步,警惕地查看四周状况。
正在这时,一群提着刀的官兵从外面冲了进来,蛮横地推开思齐等人,快步朝说书人扑去。
说书人意识到不妙,抓起托盘上的打赏,天女散花般向上方一扔,自己则趁着众人抢夺钱财的时机,抓起行囊,直接从后门跑了。
官兵们被攘攘人群所阻,眼睁睁看着说书人逃跑,再要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哄抢完,才意识到犯了错,个个缩着脖子,悄悄后退,只求别怪罪到自己头上。
为首的武将杀气腾腾,视线最终落在思齐众人身上:“你们,跟我走一趟。”
有玉墟门弟子不服:“凭什么?”
“就凭这是齐国地界,管你们劳什子修士,都跟我回去,否则我让永安学府的仙长来教训你们!”
思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永安学府,原本性格温和的他冷淡地说:“那就请永安学府的人来教训我们吧。”
“你们!”武将大怒,却也晓得自己不好得罪这群修士,又搬出齐国国君,“齐国与各修真门派约法三章,在齐国地界,我们可以方便修士行事,但修士也要服从我们的管理。各位修士,你们难道不服长辈的决定么?”
思齐皱起眉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随你走一趟,只是要晚些时间再去齐国国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