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你是真的很容易脸红。”
李安得再一次说不出话来,半天低着嗓子憋出一句:“别闹。”
不去逗他,陈白移开了目光:“还有多久?”
“快了,一个小时不到。”
“嗯。”
陈白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公司群又是99加,但他没有点开的欲望。手头没有工作,李安得不让他看,他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来打发时间,于是只能发着呆任思绪飘散。
散来散去竟然也都是有关李安得的。毕竟自从认识了李安得,自己好像所有值得回忆的新奇场景都有这么号人物的参与。他突然又想起了射箭馆那晚,李安得在他背后低喃,以及夜谈那晚李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
坦白承认,他有怀疑李安得对自己有好感,但他拒绝认真思考,除了因为会显得他自恋,也因为他心情复杂,不知道如何处理。于是他干脆视而不见。
大脑混乱地漫游着,陈白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天色有些泛黄,他们已经到了景区的入口。
下了车,曾令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后,挂着他那“大炮”,自顾自拉着高煜拍照去了。
陈白站在巨大的地图前研究。李安得咨询完服务站后晃过来,递给他一根冒着香气的烤肠。
“我们怎么上山?”陈白问。
“盘山公路开上去。山上有几个野营区,我们去最高的那个。”
“很远吗?太远的话还是别走那么高了。”
李安得摇摇头,坚定:“就去最高的吧。”
陈白便不再劝:“那我们尽快走吧,免得天黑了不好开。”
把人叫回来,解决了一下个人生理需求,吃了点东西,他们又回到车上。
曾令拦住李安得伸向驾驶座的手:“开一下午了,你休息吧。山路我来开,等会夜路我有经验。”
于是陈白与李安得转到了后座,高煜坐上副驾驶。高煜嘀嘀咕咕:“我为啥总跟你坐一块儿?”
李安得和陈白下意识看对方一眼,都别开了目光。
曾令开车很稳,即使是弯绕的山路也没让他们感到晕眩。
等他们到达山顶,天已完全转黑。
最高处树木较少,视野广阔,少有遮挡。陈白环视周围,不是旅游旺季,山顶游客较少。稀稀落落散在各处,看台只有几个人在拍照。
他们挑了个僻静离人的空地,卸下行李。
由于现场只有曾令一个人有过户外经验,即使是全自动的帐篷他们也很花了些时间。折腾好过夜的地方,他们从车上搬来烤架与食材。
高煜很兴奋,陈白和李安得也都很期待。
曾令捧着单反一边咔嚓咔嚓,一边做作摇头:“看看这标准的野餐设备。这就是小白野营的经典配置。”
陈白踹一脚曾令的屁股,把他吓得一个踉跄。
高煜和李安得摆弄着烤架,在一边哈哈笑。
月亮被山挡住,山顶的夜晚没有灯光,在小篝火的衬托下是浓厚的黑。
四人聊着侃着,吃饱喝足,躺在地上看星星。
一时没人说话,隐隐约约的人声与山林间的啁啾让四周更加寂静。
李安得躺在陈白旁边,余光能看到他的侧影,耳朵能听到他轻轻的呼吸,半边身子能感到隐隐热气。
他闭上眼睛,下意识去模仿陈白的呼吸节奏。
想明白了,自己就是好喜欢陈白。
说什么校花女朋友都是骗他的,他今天才真正确定“心悦”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恋爱这种情感来得晚又温润,不知不觉就让李安得沉浸在里面,并习以为常,满心欢喜。
纵使言情小说中的爱情轰轰烈烈,等李安得真的遇上,却发现不过也就是平淡又绵长,渗透在普通的日常之中,清醒在这个并不能看见月亮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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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无。
第20章 我的人
帐篷的分配在李安得计划之外。
“你不跟我睡?”趁着那两人在收拾残局,李安得瞪着陈白,不可置信地小声质问。
陈白哭笑不得:“高煜和曾令第一天认识,哪能让他们睡一起,多尴尬。”
“我看他们相处得好得很。”李安得嘴硬地辩解。
但最终,李安得还是在陈白的坚持下失望地妥协。
“我本来还打算......”李安得嘟囔。
陈白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李安得含糊其辞:“没什么。”
收拾完钻进睡袋都已经凌晨一点多。
但到底是露宿野外,曾令那野人还打呼,陈白一晚上都睡不安稳。
半梦半醒之间对时间流逝并不清晰。陈白觉得自己闭眼没多久,就听到有一丝微弱的声音:“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
还夹杂着气若游丝的人声:“陈......白......你醒......吗......”
一开始陈白没有反应。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脑处理完接收的消息,他唰地睁开眼,瞬间清醒过来。
什么鬼。陈白汗毛倒竖。
目光所及还是一片黑暗,身边曾令睡眠质量好得让他气愤。
陈白仔细一听,外头已经没有声音了。他看了一眼手机,清晨六点不到,离他们入睡只过去了四个小时。睡意全无,他内心剧烈挣扎着,最终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他小心地拉开睡袋,不可避免发出噪音。
“陈白?”
声音突然响起,离帐篷极近,吓得陈白一个机灵,呼吸骤停,差点连带着心跳都停了。
但接着他迅速反应过来:是他娘的李安得啊!
带着一丝愤怒,他几下钻出睡袋,拉开帐篷。
果然,李安得抱着双腿坐在帐篷口,看见他还惊喜地在黑暗中露出一口大白牙。
怒气在对上他无辜又晶亮的双眼时“咻”一下散了个干净,陈白甚至感觉有些好笑。他走出帐篷,蹲在李安得面前:“你干嘛呢?”
李安得握住陈白的手,低笑着说:“想叫你看日出呢。”
陈白拉起李安得,顺势扫隔壁帐篷一眼:拉链闭合,高煜并没起床。
李安得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陈白对浪漫没有追求,也对“早起看日出”这种行为完全没有渴望,但他此时内心却柔软到不可思议。
一边的大脑对他敲响警钟:李安得这是什么意思!另一边却飘飘然:这个男人真是可爱到家了。
带着一股他自己也搞不懂的心思,陈白没有问要不要叫其他二人起来。他们默契地保持沉默,一前一后在昏暗里走向山崖的看台。
看台上有零星的游客同样在等待日出。大家都没怎么交谈,只有少量的低语。
李安得和陈白站在一起,感受崖边的冷风。不凌冽,很温柔,带着一股湿意。
“昨天晚上就打算好了的吧?”
李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早有计划,唯独没料到我们不在一个帐篷。”
李安得盯着远处:“没敢大声喊,就没指望你能听见。我都已经放弃了。”
陈白看着李安得,有一瞬间冲动地想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但他克制住了,只是笑了笑:“别放弃啊,我这么好说话。”
日出很美,所照之地金黄,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李安得也低声叹着:“真好。”
陈白举着手机,反光之下看见自己带着笑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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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时,李安得主动为没有喊两人一起看日出而道歉。
没想到这两人一点也不在意。高煜说:“天现异象都不值得我早起。”曾令更是嗤之以鼻:“我拍过的日出能办一次主题展览。”
不知是否因这两人过于心大,他们都没觉得陈白和李安得避开他们有任何的奇怪之处。
李安得将众人送回了各自的住处后回了家。
他一回国就独自居住,只在偶尔会与父母共进晚餐。前段时间太忙,很久没有回去了,李安得在父亲的催促下回了老宅。
李母郑问雁是烘焙师,给李安得开门的时候还围着围裙。
“安得!欢迎回来!”
“妈妈。”李安得笑着抱住女人,“你的新围裙真可爱。”
“给你烤了甜点。”郑问雁温柔地笑着,“快进来吧。”
李宏云也在厨房忙碌。
李安得见他们在厨房做菜,问:“陶姨今天不在?”
“臭小子十天半个月难得回来一次,我们当然得亲自招待。”李宏云端出菜来,佯作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