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红缨是要跟着我的,刘锐也跟着我吧!”
谢盈略作思索,继续看着他说道:“等我收拢的残兵,我会联系剑南道的瑞王,五哥就要负责联系江南道晋王。”
深吸一口气,谢盈的手便多用了些力气,“如果可以,还有河东道的宁王,和河南道的黎王。”
黎王当年受了諴国公府的一通诬陷,如今这个推翻他们的机会必然是要抓紧的,宁王虽然是个闲散王爷,可他手中掌握的东西却不少。
这些还都只是萧珂的叔父们。
更有他的二哥和四哥两人的母亲尚在大明宫被牵制,二人也一直被諴国公府打压,若有机会将諴国公府连根拔起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所有的人我联系就好,盈盈只将陇右道的残军收编,我们便同时向京城而去。”
萧珂看着谢盈,她虽点了点头,还是有些顾忌,“不过俗话说枕头风是最好的,我还是会给瑞王妃和晋王妃写信的。”
她这两个嫂娘她还是见过几次,对她虽然淡淡的也谈不上讨厌。谢盈轻呼着,但愿自己能够说动他们。
“盈盈,”他抬起她的下颚,便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一别之后不知再见是何日?”
谢盈的手也攀上了他的脸颊,鼻尖相互靠着,“五哥。”
天凉,说话也都喝出了一口气雾气,不过谢盈的嘴角却带着笑意,“这是我们的最后了,成功后我们便能相守在一起。”
没有人会对一件事有完全的把握,可是有了先帝的布局,諴国公府的错处,还有这些兵力,无疑是在不断加大成功的概率。
“盈盈,这条路荆棘满满,你可有悔?”萧珂看着她的笑意心中却越发不是滋味。
本以为拥有了她,却失去了自己的阿爹,连带着失去了谢盈的阿爹,还有他们的孩子。
谢盈也不是什么圣人,她说道:“是谁欠我的,我一清二楚。而且这世上的事情,也并非都是一帆风顺。”
没有风雨何来成长?
她看得看,他也才能看得开。萧珂在心中不断的描绘谢盈的模样,此生此世乃至不可知的生生世世,他只要谢盈一人。
这夜他们相拥而眠。
谢盈便多睡了一会,直到萧珂离开后她便麻利的爬起来,“红叶更衣。”
她一身暗灰色的圆领袍,短刀配身;头戴黑色的幕篱,再罩一身斗篷。“叫上刘锐,牵四匹马,即刻上京。”
谢盈坐在铜镜前,再次端详了自己。
临行,她提笔在纸上写下:五哥,我走了,勿念。又将自己日常扎头发的红色发带一同放在纸上,留给萧珂做念想。
城门处谢盈和红缨等着红叶带着刘锐匆匆赶来。
“王妃姐姐,你身子好吗?”刘锐微微蹙眉,却看到她一双冷目,“无妨,今日我就要启程回京,你要随我一道。”
“是!”刘锐赶紧上马。
谢盈看了看他,“还有什么要问的,路上我可没有心思闲话。”
“王妃姐姐总会告诉我的。”刘锐的确疑惑谢盈为何独自上京,她分明才小产……
第二百零一章 相思
谢盈这一路入庐州,踏光州、申州,过邓州商州入长安。
她们赶到商州城日夜兼程只花了二十几日。长安虽然就在咫尺,谢盈也累极了。
找了客栈,谢盈便直接往床榻上一躺,“红叶,谁也别来打扰我!”
说完她便转身面向墙壁,不知为何自己的竟然开始落泪。墙面上缓缓勾勒出萧珂的模样。
“五哥……”谢盈合眼睡去,待她醒来的时候圆月正高高的挂在天空中。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过年,大年三十的那日她在奔波的路途,如今已经是上元节了。而商州城中的人尚络绎不绝。
她轻轻推开窗,城中挂着的灯将她的眼眸点亮。犹记那年上元,五哥和她穿梭在长安的灯火之间,自己就像是一只自由的鸟儿。
旁边的窗门也开着,还透着烛火,谢盈的余光望去,竟然是刘锐在看着自己。
“你怎么还没休息。”
刘锐赶紧躲开了谢盈的目光,“太吵了。”
谢盈也没了睡意,忽而道:“你陪我去走走吧!”
他微微一震,即刻点头。等他拾掇好时,谢盈已经穿着她那身灰青色的圆领袍,头戴黑色幕篱。
“姐姐不改装吗?”
谢盈轻轻摇头,带动这头上的幕篱,“走吧!”
这一路谢盈和刘锐一直姐弟相称。刘锐又长高了些,此刻与谢盈比肩走在商州的街道上,他还有些不适应。
“姐姐是为什么睡不着?”他低声问。
“我是睡醒了。”她淡淡的答,刘锐不要掩面笑起来,“姐姐说话实诚,总是让人忍俊不禁。”
谢盈略看了看他,却叹了一声,“江宁的上元节是怎样过的?”
“比商州看着更加繁华。”刘锐思索着,“江宁近水,常在河中点灯,十分好看。”
“长安也是。”谢盈点点头,又一次发出叹息,“可惜我们赶路还是没来得及。”
“灯火再好,姐姐心中没有点亮,再好看又有何用?”刘锐沉沉的说着。
谢盈侧目看向他,好一会才浅笑说道:“你现在也学会对我察言观色了。”
刘锐却停下了脚步,认真的看着她,“姐姐心中并没真正的开心,我不知道姐姐怎么才会高兴?”
这热闹的长街上,喧嚣的人声之中,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叫卖声,“画灯!画灯……”
谢盈没回答他就循着那个声音前去了,画灯的打都是老者。“老丈人我想画一盏灯。”
“娘子请说,要画什么,我都会。”老者赶紧拿出一张灯笼纸铺上,等着谢盈的下文。
“我想自己画。”
她的画技并不好,谢盈还未落笔,便露出窘迫来,“刘锐,要不你先去逛一逛?”
刘锐并不知晓谢盈是想遮掩自己不太会画画这件事,便蹙眉的拒绝了,“我不能离开姐姐身边半步。”
谢盈只好咽了咽硬着头皮开始作画。
他便认真的站在她身边看,别说她下笔不对,画中还毫无布局,“姐姐不是这样的!”
刘锐一着急便握住了谢盈的手,可是下一刻他又匆匆拿开。整个人楞在原地,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姐姐,我不是故意……”
谢盈对他的反常并没有多想,只眨眨眼无奈的说:“我都说了让你去逛一逛,这下我的画技如何都让你看到了。”
他才反应过来,将自己心中的那一抹悸动按下,讪讪的笑着,“我不是故意要看姐姐出丑的。”
待他说完谢盈只好将笔递到老者的手中,“那就请老者为我话一位郎君的背影,坐在亭中,面对着一潭湖水的图吧!”
老者的手在绘制,谢盈的思绪在勾勒,“那位郎君穿着草绿色的衫袍,手中握着一只茶盏。”
绘画的老者透过幕篱看到谢盈眼中的亮色,“这位郎君是娘子的心上人吧!”
谢盈微微一愣,声音缱绻,“丈人怎么知道?”
老者“呵呵”的笑了两声便将制作好的灯塞进了谢盈的手中。
她提着灯继续往前走,刘锐便开始和她有了一段距离,“姐姐让丈人画的是陈王吗?”
“是呀!”她的话语透着轻快,刘锐还是将嘴角扬起笑意,“姐姐是想他了吧!”
“嗯。”谢盈回答的声音很轻,“我们第一见面的时候他就是画了的样子。”
渐渐的,这份回忆在她的眉眼染上了这一路少有的喜悦。刘锐的心也由此长舒一口气:姐姐总算是真的高兴了。
“那姐姐有没有听过一首诗?”
谢盈摇头,眼眸透露这俏皮,“我的性格不像是爱读诗词的。”
这样的活泼灵动的谢盈很难不让人在心中勾勒,刘锐却并没有轻松,为她念了这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红豆为何会有相思的意思啊?”谢盈不解的看着他。
刘锐随即笑言曾经为人传颂的爱情故事:一位娘子在一个树下思念自己的郎君,日日以泪洗面,泪尽了便是泣血,落地便如红豆,豆子再生根发芽成了红豆树。
谢盈听完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歌可泣的,“原来是这样啊!”
“姐姐可还听过其他的诗句吗?”刘锐看着她的背影声音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