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百岁(11)

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荷塘里没有熟悉的鱼群,也没有水浅可嬉戏的地方。月门上的花纹不见了,就连霜华宫的牌匾就不知去哪了,嬷嬷和绣彩都不在

没有,什么都没有

阿夏站在空旷的宫苑内,天大地大,仿佛全天下都将她遗弃了

她执拗的往屋子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刚上到台阶上就被一股力道冲得撞开屋门,跌倒在地。转过身,月光被高大的身体挡住,阴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身上散发的怒意已然几乎可化为实体,空洞的身体瞬间被恐惧占满。

“怎么不跑了?嗯?”

阿夏喉咙发紧,什么都答不出。抖着身子往后缩,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斡戈一边走,一边解下腰带,摘去上面的缀附物,绕着手掌缠了两圈。进屋后反手将门闭紧。

“啊...啊...啊啊...唔...啊...呜呜......”

惨叫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哭声,阿夏抱着脑袋整个人缩成一小团,这会儿什么都忘了,之前的教训也都像是白挨了。她哭得凄凄惨惨,斡戈却是越发火大,不觉手上力道也重了两分,但尤不解气。

重新系好腰带,弯腰将地上一小团抱起。阿夏在他怀里动都不敢动,连抽噎都小心翼翼。她以为终于结束了,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头。

走出皇宫大门,侍卫牵来马。阿夏被被横放在马鞍上,紧接着他挥了下鞭子,马儿立刻撒开蹄子跑起来。夜深,街上无人,他又甩了两鞭,马儿跑的飞快。风刮的脸疼,颠簸得厉害肚子里翻江倒海,小手紧紧抓着马鞍。

王府离皇宫不远,稍时就到了,阿夏被甩下马,刚要起身背上就挨了一鞭子。这可比皮带疼多了,阿夏呜呜哭着,腿上又被踹了一脚。

“进去!”

阿夏生怕鞭子再落到身上,忍着痛赶忙起来往里走。他就跟在后面,似乎是嫌她走得慢,一脚踹在她屁股上,从牙缝里几处一个字:“跑!”

阿夏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她没能会意,转过头去看他

“我让你跑!”他咬着后槽牙,每个字都像是要咬碎一般。

但见他持鞭的手扬起,吓得马上撒开腿跑起来。

他就跟在后面,大长腿迈开,一步要顶阿夏两步,只要靠近些就甩一鞭子。膝盖很疼,越来越疼,阿夏拖着一条腿只跑到中院就扛不住了。

斡戈还在紧逼:“跑啊,刚才不是很能跑吗?”

“不...不跑了,阿夏错了,别打了,阿夏以后听话,乖乖的......”阿夏泪眼汪汪,一个劲讨饶。

怒火还未燃烬,斡戈怎会放过她。

“错?你还知道错?”他笑着,笑意未达眼底。蹲下身捡起一条小腿,脚踝远不及他手腕粗,微微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骨头呈以一种扭曲姿态,阿夏疼得失了声。

可这仍旧没有结束。

鞭子还是不停落下来,他每打一下就会问一句错在哪了。

错在不该跑,不该哭,不该不听话,不该不想回来,不该没有允许就跟人走了,不该让他生气......

说了这么多,却似乎都不在点上,阿夏实在想不出了,本来人就傻,这下更傻了,嘴也笨,只会一个劲认错保证以后会乖乖的。

“这句话早就听腻了,我问你错在哪?”

又是一鞭子甩过来,阿夏抿着小嘴硬是没出声。因为他会问一句‘疼吗?’然后落下的鞭子就会让她更疼。

这场酷刑一直到接近黎明才结束。

阿夏竟是被疼痛折磨的一直保持着清醒。

最后还是斡戈好心告诉她:“你一直没能认清自己身份,不管从前如何,现在我是你的主人!明白吗?”

阿夏点点头,这辈子都记住了这句话。

他用马鞭鞭稍抬起那张小脸,辫子散了,耳坠也甩掉了一只,软乎乎的小包子脸,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无辜又可怜。他却嫌弃的说了句“真丑!”

言罢,他便扬长而去。

府里其他奴仆早就听见动静,只是都躲在一旁怕被殃及。这会儿,纷纷探出身,看了眼,窃窃私语,说主人真仁慈,竟然没给打死。

没人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人没死不是吗?

惹怒主人挨几鞭子,再平常不过的事,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被人围观也像是一种刑罚,阿夏低着头,不敢看向那些人。爬扯爬扯起来,拖着一条腿,扶着墙,一点一点往寝居方向挪。

进屋,关上门,那根紧绷的神经瞬间消弭。阿夏倒在地上,身上没有一处不疼,已经想不起委屈或是哀怜了。她爬到角落里,胳膊紧紧环抱着自己,缩成一小团。

忽然觉得有些冷,冷得有点呼吸不上来。她睁着一双眼,明明很困,却又睡不着。没有焦距的看着不知什么方向,就这么静静发呆,发呆了一整天。

一大早完颜濯就过来了,按理说那是斡戈自己的私事,本不应该插手。但受人之托,实在不能不来这一趟。

踢雪乌骓,膘肥身健,四蹄坚韧有力,浑身乌黑亮丽就像黑珍珠一般,唯有四蹄皆白,如踏云端。

这等不世出的宝骏可遇而不可求。

甫一见,鹰眸瞬间亮了亮。

完颜濯笑着说:“这马还未驯服,野性大。之前在山林里,为了捕住它动用上百人,死伤不少。现在只能关在笼子里养着”

也就是说还未认主!

斡戈擦掌磨拳跃跃欲试。

“我在城外有处马场,地方宽敞,可以去那玩玩!”完颜濯提议,顿了下又说:“正好哑奴也在那,你小时候最爱喝他煮的奶茶,等会去了尝尝,看他手艺变没变”

提前差人去说了声,等到了那,奶茶、酥油、炒米、馃子、馅饼、手把肉......全都热腾腾端上来。

完颜濯安排的无比周到,斡戈也不见外,吃饱喝足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累了,草地上随意一躺,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兄弟俩一起在山坡放马牧羊。

出手就是‘重礼’,还能有心思安排这些,估摸着都是一夜未睡,这般用心,还真是让斡戈佩服。

其实完颜濯本就是个心细的人,他若用心,这世上大概没有人能抵得住。

所为何事二人皆心照不宣。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从小一起长大,自己这个弟弟什么脾气,完颜濯也最是清楚不过。若是提起那女孩,只会听见一句‘我自己的奴隶,想怎么样就怎样’

莫不如将毛捋顺了,他心情好了,那女孩也能好过些。完颜濯心里盘算着:等过些时日,看情况能开口时再将人要来,给福柔送去。

晚上,他回来了。

阿夏赶忙起身,只是忘了脚伤,刚起来就歪歪斜斜倒下去。

斡戈瞥了她一眼,跟进来的雅珠伺候他宽衣,净手,又有别的奴仆端来酒肉和水果,恭恭敬敬在一旁伺候。似乎完全忽视了角落里的人。

阿夏就呆呆在那看着,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职,可是他旁边有人伺候着,自己又该做什么?

屋子里她是多余出来的。

用完膳,别人收拾东西出去了,只剩下他和自己,阿夏心里像是打着鼓,扑腾扑腾撞得胸口疼。

斡戈坐在塌上,对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距离很近,阿夏咽了口唾沫,爬过去,地上铺着毯子很柔软,跪坐在他脚边。这般柔柔顺顺的模样倒是很让人心情很不错。

“呵,还知道进来!”

他这样说了句,像是在嘲讽,但带着笑意,阿夏稍稍安下心。

灯火映着小脸,脸颊上染着两抹晕红,瞳仁特别黑,瞧着很是讨喜。

他抬起手,阿夏反射性的抖了下,斡戈笑着揉揉她本就松散的头发,知道害怕是好事,说明还算有记性,以后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摊开手掌:“把脚伸出来”

早上那股痛意刻骨铭心,那么疼,那么疼,记忆犹新,阿夏忍不住觳觫。她无意识的摇了下头,却看到他眸光瞬间暗下来。

似乎她又做错了。

斡戈饶有耐性等待她选择,如果她还是选错了,那么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阿夏怕疼,但对他的恐惧更甚。身体止不住觳觫,她动了动小腿慢吞吞挪到身前。

太慢了!他伸手一把抓住那只小脚,稍一使力。

“咔嚓”

又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疼,阿夏疼狠了,一口咬住自己胳膊上的衣料,一声不吭。只这一下,额头和后背皆是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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