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烦啊!
人一旦有了喜欢的对象,周围的一切都会跟着发生变化,快乐多了,烦恼也跟着多了。办公室里再也没了往日的悠闲,连迟心心也一会儿一声叹息,和窦忆慈一样,脑门上写了个大大的“丧”字。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周,终于在周六这天迎来了转机。
司喆来的时候带了两块蛋糕,迟心心理所当然地认为其中一块是给自己的,便不客气地接了过来,问窦忆慈:“你要芝士还是巧克力?”
窦忆慈闷闷不乐地:“哪个都不要,不想吃。”
一楼捐赠换书中心正在进行每月一次的公益活动,参与的人不少,图书馆自营的咖啡厅差不多被坐满了,迟心心跟窦忆慈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一张空桌,趁领导都在忙,躲在角落里边享受下午茶边等司喆。
嘴上说着好紧张好紧张,倒一点儿没耽误吃,两块蛋糕很快就被消灭掉了,迟心心满足地咬着吸管,托着下巴,看着坐在对面无精打采的窦忆慈:“你最近黑眼圈有点重啊。”
“操心操的。”窦忆慈说话都懒得动脑子了。
“操谁的心?”
“你呗,还能有谁。”
迟心心翻了个白眼:“滚蛋,别占我便宜。”
想了想,她又说:“不过,你要真有我这么优秀一闺女,可不是做梦都得笑醒嘛。”
窦忆慈只比迟心心小一岁,从来不跟她见外:“优秀有什么用,好吃好喝养这么大,还不是要跟人跑。”
“哎,你说,他总看那些书,应该是搞科研的吧?研究所?地震局?气象局?”一提到那个人,迟心心就忍不住猜测和幻想,窦忆慈之前还觉得她傻,现在又挺理解的。
“科技馆、博物馆也有可能吧,他看着还挺年轻的,说不定还在读博?”
“会不会已经结婚了?”
“我怎么知道,博士一般不是不会那么早结婚吗?”
“你说的是女博士吧......”迟心心脸一垮,还没来得及就当今社会人们对女博士的偏见发表观点,又迅速恢复正常,堆起表情包里学来的假笑,光有声音不见嘴动:“来了来了,回来了——”
窦忆慈顺着迟心心的目光回头一看,玻璃窗外,司喆正要走进店里,视线心有灵犀一般隔着满屋子进进出出的人与他准确相撞。
“渴死我了。”司喆大步走到桌前,一坐下来就指着窦忆慈面前的奶茶,问道:“这个好喝吗?”
“还行,我帮你点一杯。”窦忆慈说着就要起身,司喆却拉住他没让他去,端起他的杯子,不用吸管直接喝了一口。
窦忆慈不由地跟着吞咽了一下口水。
润过喉,司喆才对满眼期待藏都藏不住的迟心心说:“能问的都问了,他叫林宇,双木林,宇宙的宇,二十六岁,单身。”
迟心心嘴巴抿起来了,有点害羞:“挺好听的。”
“嗯,人也挺不错,很健谈。”司喆接着说:“不是本地人,高中毕业就过来了,做保险销售的,公司就在附近,所以没事儿就过来看看书,想趁年轻多学点儿东西,明年打算参加成人自考。”
迟心心:“......”
“成人自考......考天文和地球科学?”
“哦,这个啊。”司喆又喝了一口窦忆慈的奶茶。“他说他有个一直谈不下来的客户是业余的天文学爱好者,他就想了解点儿这方面的知识,有共同话题好打交道。”
“......”
半杯奶茶被司喆左一口右一口,没喝几口就见底了。窦忆慈不知道该说什么,迟心心一脸凝重,他猜她八成是又想到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引人深思的问题了。
虽然有点残酷,但现实和差距摆在眼前,除非放弃,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司喆本想劝迟心心,小伙子人不错,就当是普通朋友先了解了解也无妨,正组织着语言,却听迟心心突然发问:“保险行业的相关书籍在哪儿?”
窦忆慈也不忍心损她业务不熟了:“4区F-H排,经济文化和工具书那一类吧……”
“我去看看。”说罢迟心心就“蹭”地站了起来,离开前还不忘朝司喆道谢:“蛋糕味道还凑合。”
司喆扶额,笑得有些无奈:“不客气。”
女博士走后,司喆终于有功夫关注一下情绪不太对劲的怂蛋包了。他放松下来,整个人懒散地靠着桌子,支着脑袋,盯着窦忆慈看了一会儿,问他:“不用回去工作?”
“今天不忙。你还不走?”
“这么巧,我今儿也不忙。”
窦忆慈舔舔嘴唇,被盯得目光躲闪,眼睛到处乱瞟,心虚得可爱。
他心里想,两块蛋糕而已,我才不是嫉妒迟心心,我才不在乎呢。
嘴上却说:“奶茶我才喝了两口。”
司喆:“哦。”
“蛋糕我没吃到。”
“嗯。”
“这里也有,带新鲜草莓的。”
“行。”司喆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一块儿够吗?”
窦忆慈把迟心心喝剩的奶茶挪到隔壁等人来收,用纸巾擦了擦桌子。
“一人一块儿。”
还没迷糊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司喆笑了,摸摸窦忆慈的头就转身走向柜台,心里也在想着,真乖,我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
第24章
周日轮休,窦忆慈美美地睡了个懒觉,快中午了才醒,醒来也不起床,缩在被窝里玩一个叫“每天早上田中都会来接我”的贱兮兮的游戏。
司喆也在赖床,准确地说是赖沙发,他的采访报道工作已经全部结束,剩下几天年假,除了跟胡主任谈工作,原本还计划见见亲戚朋友,把家里委托给中介的老房子收回来,打扫干净,添些物件,方便自己再回来时居住生活。
北京的十月,红墙黑瓦爬绿藤,四合小院儿半掩门,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难得的晴天,阳光把被面儿晒得暖烘烘的,叫人身子骨犯懒。
一面书架分隔出的两个空间里,两人像是舍不得打破这份默契与宁静,都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有靠窗的那一边有背景音乐在响,八十年代红白机游戏里的那种,特别动感特别欢脱。
这游戏还是迟心心安利给窦忆慈的,简介上写着“见证男孩子之间的友谊”,情节很无厘头,操作倒挺简单,他已经通关了无数次,刚刚又开始了新的一轮。
找到窗外树杈上的那只狗,点击获取道具,把它拖进门口的纸箱里,再打开门,来接“你”的田中就会被可爱的小狗吸引,“你”才能顺利地逃脱出去,否则就会被他以各种各样奇怪的方式接走......
逃离成功,准备进入下个关卡时,手机忽然一震,屏幕顶端弹出的横幅显示司喆给他发来了一条信息。
窦忆慈趴着,有些疑惑地扭头看了眼客厅,只看到沙发上司喆的头顶,举着手机好像在等,于是又点开微信一看,司喆问他:玩儿什么呢,听着傻了吧唧的,饿了没?
相距不足五米,在一个屋檐下还发信息,用老窦的话说,真是懒他妈给懒开门——懒到家了。窦忆慈回:饿,在等田中来接我。
对面输入了好一会儿,窦忆慈退出去,把进行了一半的游戏玩完,再回到微信就发现有人已经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田中”。
田中:开门,客厅晒不到太阳,冷死了。
窦忆慈也搞不清是哪里好笑,嘴角忍不住地上扬,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一连串从沙发上翻身而起,拖鞋蹭着地板踢踢踏踏的声音,身材高大的男生顶着一头蓬松的乱发扑了过来,纵身一跃,倒在他的旁边,砸得他整个人也跟着床垫弹了几下。
“哎呦喂,我这把老腰。”司喆发出一长声夸张的喟叹:“还是床舒服啊。”
见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运动短裤,上身和四肢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露着,窦忆慈赶紧掀开被子把他盖住:“你这把老腰别着凉了!”
被窝里捂得热乎乎的,司喆舒坦地翻了个身,跟窦忆慈并排趴着,用手撑着脑袋,眉眼弯弯,笑得意味深长。
“开个玩笑,别担心,我才二十五,腰好着呢。”
两具同样年轻的、充满荷尔蒙的身体挤在一起,窦忆慈穿着整套睡衣,依然能感受到司喆的体温,越来越高,烘得他全身血管扩张,心率失常,手心都在冒汗。
可司喆好像全然不知,毫无察觉,还在专心研究窦忆慈手机里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