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齐殁当乞丐时候练就了铜皮铁脸,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面上八风不动,装模作样点点头,心念道:“嗯,你说的不错。”
严律:……
在一旁全程从头看到尾的朴若尘,脸在咆哮:
……齐殁你个骗子!说好的严三公子归我呢!
“那鲁大户呢?”朴若尘急问道。
“三公子被烧没以后,偏房的火就跟着消失了,我们赶紧进房去看老爷。可、老爷活着是活着,就是身上又烧烂了一大片!夫人当场就昏倒了!大公子赶紧差我来找各位仙君...”
严律和朴若尘同时转头看向齐殁,齐殁正眯着眼睛盯着那小丫头被严律拽过的位置。
齐殁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一会,轻巧的跳下床,吊儿郎当的走到那小丫头身边,一手搂着小丫头的肩,一只手抓向那个位置,将人带起往外走。
严律将齐殁那点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有一瞬,以为齐殁为了抢女人,与自己争风吃醋,这恶俗的念头一过,严律顿时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朴小公子~~你和殁兄~~还在因为下午那件事生气啊?”
朴若尘与严律在齐殁身后跟着,严律只顾着盯着齐殁抓着人家小丫头胳膊的手爪子,并没察觉到身边的朴若尘在说话。
朴若尘以为这严三公子难得的还在生气,于是自顾自的唠叨了一路,把从齐殁那受到的苦全吐了一遍,说的自己老泪纵横,感动的自己一塌糊涂。
严律偶然余光撇到朴若尘嘟嘟囔囔,最后还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求安慰,于是,像摸丧家犬一样,摸了摸他的头,给予鼓励。
朴若尘,这可怜的孩子,至今都不知道,他说的话,严律一个字儿都没听到……
……
四个人脚程极快,大公子在院子里焦急踱步,见三人终于来了,不由分说横眉倒竖指着那小丫头开骂:
“让你快点快点,这都快到子时了,才把人带来!你是不是盼着我们家早点死光啊?!”
小丫头吓得腿一软就要跪下,偏偏被齐殁抱个满怀动不了,只能小声哭诉:“对不起,大公子,我已经尽快了..”
见那大公子还要撒气,严律挡身上前,客气道:“鲁大公子,子时将近,不知贵府准备的如何了?”
鲁大公子一口气没出去,吃了鳖,没好气道:
“我爹已经被转移到正房内,我娘刚醒没一会正陪着爹。食物药物等物品都已经在正房内备好,各位随时都可以开始。”
闻言,齐殁也不磨蹭。
双手合十,手心灵气翻飞,发丝衣角随风狂乱。
一把掌心大小的古琴浮于身前,逐渐变大,席地而坐,古琴轻轻落于膝上。
修长的十指抚上,一串婉转悠扬的琴声围绕正房飞舞,从地面渐渐织起一道纯白色屏障。
一曲闭,结界立,齐殁伸指轻轻一点,结界便隐藏无影踪。
又抬手在严律和朴若尘二人额头凝力轻点,然后随便飞上一个屋顶,躺下睡了。
朴若尘揉揉额头,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严律一字一句重复道:“他们出不来,但你们可以随意进出,以备不时之需...的意思。”
严律靠近结界,凝神感受,这结界的确完美,也可谓是滴水不漏,即使是圉界厉鬼恐怕也要费上一番功夫。
但不知为何,严律平白察觉出些违和感,但也稍纵即逝。
☆、鲁家祸事(七)
鲁家众人如惊弓之鸟一般不眠不休躲了两天。
第三天夜里院内随着凄厉的尖叫哀嚎声出现等人高的大团黑暗火焰。
火焰中不断飞出焰球撞击结界,试图攻破结界,结界与那焰球相撞发出刺耳的轰鸣声,牢不可破。
严律让朴若尘进入结界守在正房门前,保护众人以防结界破时有人失控跑出来,自己则取出玉笛站于结界前,与那火焰对峙。
“小仙君,此事与你无关,还请莫要多管闲事。”
火焰中,一个年轻女子清幽的声音传了出来。
“竟然是一女子?”朴若尘最先做出反应。
严律依旧八风不动,没有退让的意思。
火焰中又飞出无数焰球,砸向结界。
严律指尖凝力,将玉笛抛出,瞬间空中幻化出无数玉笛,将焰球尽数打落,又驱使玉笛朝那火焰飞去,冷冷喝道:“何人作怪,还不现身!”
翻腾的火焰中,一只纤纤玉手穿越而出,稳稳将那玉笛接住,身材姣好的黑衣红袍女子从业火中走出来。
“哟,这位小仙君,女子又有何稀奇?”
这名女子音容笑貌都带着哀怨之气,双瞳猩红,摆明了是个食怨气而生的厉鬼。
“不知姑娘为何找上鲁家,并且纠缠不休?”严律心生疑虑,问道。
“小仙君,鬼有鬼的道理,不像做人时束缚那么多~”那女子掩面而笑,笑音如铃:“他们生前于我有恨,我死后化为厉鬼加倍讨回,有何不可?”
“不知可否详述?”
“嗯~~~可~~但…抓得到我再说!”
话音刚落,那女子便起手出招,严律忙着挡住不断飞来的焰球,一时间腾不出手拆招。
正准备身体强硬接招,却见一直作壁上观的齐殁从房顶飞下,落在自己身前,二话不说便与那女子交起手来。
二人攻势颇为凌厉,灵气怨气四方大作,所到之处树木折枝,土石翻飞,玉瓦粉碎,靠近不得。
那女子身手极好,灵巧应对,极为狡猾,齐殁多次擒拿都被她抽身逃掉。
二人周旋许久,眼看齐殁占了上风,琴弦锁住了那女子双手,不料那女子身化业火,挣脱而出不见踪影。
同时魔音入脑,府内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我原为乐女,鲁家于我有灭门之仇。三日后此时此刻,我将来取鲁戎的命,挡者灭之!”
……
齐殁冷脸拍碎结界,抬脚踹开正房房门,屋内人刚受一波惊吓未回神,又被齐殁吓到,差点失心疯,刚想开口大叫,一看齐殁脸色全都憋了回去。
齐殁刚走进来,便觉得腿脚被绊住,耳边聒噪。
“仙君真是好身手,今日得救全仰仗您!”
齐殁低头看了看正抱着自己大腿的鲁大公子,刚才那股子傲气劲儿全没了,一脸谄媚奉承,十分恶心,抬脚便想朝他脸上踢。
鲁夫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看着自己儿子,一脸莫名其妙:
“渊儿,我鲁家何时有过命债?!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我、我真不知道啊!你还是问爹吧!”
“你!……”
“鲁夫人,不如我来告诉你吧…他说的。”
一个孩童模样的小灵体在齐殁手上坐着,嘴巴开开阖阖,稚嫩的声音传出来。
众人闻声转过来,齐殁礼貌的笑笑:
“如大家所见,本人是个哑巴,借这小灵体短时间能说上几句…他说的。”
“仙君,要告诉我的事是…?”鲁夫人早就不在意这些了,急切的问道。
齐殁走到鲁大户床边坐下,神色悠然道:
“十多年前,一个与鲁大户频繁生意往来的施大老爷突然横死家中,其独子状告鲁大户故意杀人,但最后审判时,这施家独子却突然反口自白说是自己伙同乐女杀父,而后又将乐女灭口。鲁夫人…”
齐殁微微一笑,看向床上神志不清的鲁大户:“…你说,巧不巧,那女鬼也是一乐女…他说的。”
鲁夫人听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的问:“可她是被那施家独子灭口,与我鲁家何干?”
“恐怕并非这么简单啊。”朴若尘扇着扇子若有所思道:“鲁夫人,你可知鲁大户是作何生意?”
“普通商人罢了,开乐坊,偶尔卖些高价稀罕玩意。”鲁夫人道。
“哈哈,鲁夫人,你回头问问你两个儿子,他们的爹在外面有多风光!高价贩卖女人与孩童给有钱的大户老爷,连这些大户都不敢随意招惹他,十分霸道!…他说的。”
“你说、什么?渊儿…戎儿…?”鲁夫人不可置信问道。
僵硬着身子看向一旁抖成筛糠的两个儿子,脸色苍白,瞳孔涣散,顿时如遭雷击。
“若我是那施家独子,杀了自己的亲爹与其嫁祸给谁都惹不起的鲁大户,还不如让一地位低下的乐女替罪。可最后,不但那傻儿子自白,那乐女也一并被灭口,死无对证。这难免让人浮想联翩…会不会是鲁大户为了不让自己的人贩生意被君界知道,故意让那傻儿子顶罪?而这乐女会不会也是因此而被连累?…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