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合欢+番外(106)

江崇宁默了一瞬,沉声道:“这世间,到底是你最适合她。昨日种种,皆为无端妄念,我既知往事不可谏,现如今……”

“现如今,陛下已有玄霜相伴,值此一人,可共白头。”

袁玠眸子里,是无边无垠的光风霁月。江崇宁望着他,心叹,这人总是有这般能耐,三言两语,将皑皑霜雪化作东风。

“不错,值此一人,可共白头。”他忽而笑开,“好家伙,还没大婚你二人就有——”

他差点说漏嘴孩子的事,袁玠眼神示意他,他赶忙停住,摆手道:“喝酒误事,喝酒误事,来,齐玉,我自罚一杯。”

袁玠失笑,“陛下,既然喝酒误事,还是别罚了。”

皇帝不理他,自顾自饮了一杯,继续道:“玄霜也有孕了,我当真欢喜。齐玉,这么些年,我在宫里,你在朝中,阿羽在军营,三人戮力同心,终于得此河清海晏之盛世。如今你二人成了家,我也有了家,咱们两家人——”他忽而压低声音,对着袁玠耳语,“玄霜和阿羽凑在一起,便是双喜临门。”

袁玠点头莞尔。

安惟翎似有所感,在长桌那头望了过来。

她犹记得少时,江崇宁对她信誓旦旦:阿羽,他年我若为君,你便为帅,你我君臣二人,不仅要这世道河清海晏,还要我大周四海宾服,万国来朝。

谁又知晓,纨绔少年的几句戏言亦能成真。

她忍不住望向袁玠。

是了,若非这位贤相一路呕心沥血,何以得此盛世承平?

此生此世,竟是如同满月,缺一不可。

她回过神,长桌那头的江崇宁微笑着举起酒杯,唇语道:

“山河同祝。”

安惟翎顿首,以茶代酒,举杯饮尽。

她又深深望向袁玠,那人一身红衣艳绝当世,撇下纷纷喧嚣,看似孤寂,却又温暖。

他亦望她,眼底情深似海,极尽柔软。

袁玠遥遥举杯,安惟翎以为他想说什么,正留意他的唇语,只见他款款走了过来,依次越过长桌两侧把酒尽欢的众人,仿佛走了一世那么长,眼里却唯独她一人倒影。

他走近了她,笑得如同朗月入怀,缓缓开口道:

“三生有幸。”

第76章 轻罗 一寸痴心一寸柔

作者有诗云:

【轻罗难胜玉露秋 桂魄婵娟映重楼】

【烟火红尘说不尽 一寸痴心一寸柔】

婚后的日子却似往常, 只不过安惟翎再无需如从前那般,偷摸地趁着月色溜进袁玠院子。

原是说好了,要在相府修湖心亭、临水阁、武场和三丈宽的大澡池, 动工时二人暂且住在元帅府。现如今,袁玠心疼安惟翎怀孕辛苦,不愿她搬来搬去,干脆让她在相府住下,修缮的事便延后了。

安惟翎惯能作妖, 她百般耍赖,劝说袁玠继续在相府动工,反正二人可以住书斋,其他地方兴些土木也无妨。

袁玠架不住她痴缠,勉强应了, 随后一股脑把崔宜娴、张存福、卫渡津、唐棠、郭樱、余舟、幺鸡、雾骐、杨敏之全都叫来, 安排大家在相府住下。

一则, 她怀孕的事没瞒着自己人, 他们俱都是安惟翎好友,来做个伴也好。二则, 人多势众,里里外外看住安惟翎, 以免她上房揭瓦。

安惟翎叫苦不迭。

往常她呼风唤雨,众人无一不服,现如今连杨敏之这种小弟都能来说她两句,“大帅,当心些,慢着些。”

她满心不爽,便可着袁玠一人磋磨。一会要他替自己画像, 一会要他用自己名字做藏头诗,最过分的一次,让他当着众人的面一本正经喊自己“阿翎姐姐,好姐姐”。

袁丞相面皮被磨得愈发厚了。

大帅自小就是个泼皮无赖,倘若让她上树下河,散散德性,众人好歹能安生些。可眼下袁玠和郭樱说什么也不让她动武,大帅憋得一身无名火,恨不得把房子点了。

大婚那几日,安老爹尚在京城,还能同她吵吵两句,可营里的军务离不得他,大婚过了三日他便匆匆回了西北。本想带崔宜娴一道走,崔宜娴要留下照顾安惟翎,安老爹只得哼哼唧唧独自回了。

毕竟是大帅亲爹,崔宜娴思量再三,还是在送别前私下告诉了他孩子的事。安老将军略一思索,也告诉了袁太师夫妇。

大周一向民风开化,少年幽会,怨偶和离,寡妇再嫁,如此种种皆为寻常。安老爹并未苛责安惟翎袁玠不稳重,反倒有些意外之喜。袁太师夫妇得知后,更是对安惟翎万分宝贝,搜罗了许多名贵药材,给她备用。

可惜安老爹一走,大帅连个对骂的人都没了。论起打架骂街,满京城也找不出个对手,颇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意味。

安惟翎只得祸祸自家相公。

这厢袁丞相和夫人斗智斗勇,那厢宫里的皇帝也得分出精力对付杨玄霜。前几日本来说好带她一道去大婚观礼,可得知她有孕在身,皇帝死活不让她出宫,吩咐章芮两位公公里三层外三层给人裹严实了,摁在屋里不许瞎动弹。

杨玄霜不比大帅作妖,她是个实在姑娘,也只略耍了耍小性子,江崇宁哄几句便好了。

皇帝怡然自得,“还是我家玄霜懂事,可苦了齐玉了,阿羽打小是个混世魔王,让她憋九个月不能动武,她不得闲得把屋子拆了?”

芮公公见他那幸灾乐祸的模样,也偷着乐了。

不过相爷毕竟是相爷,总有办法能稳住大帅。虽然怀孕不能施展拳脚,亦不能使唤兵器,但练箭还是不错的。

武场还未建好,袁玠便在自己院子里做个了靶场。一伙人浩浩荡荡来陪安大帅练箭。

袁玠非是寻常文士,虽不比安惟翎有横扫千军之能,却也正经习过骑射。他天赋异禀,又舍得下功夫,射艺比起武将也不遑多让。今年春猎时,安惟翎亦领教过一二。

袁玠陪着规规矩矩练了几轮,安惟翎又不满意了,“没意思,玩点新的。”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心知要整幺蛾子了。

不过袁玠最是宠她,耐着性子问,“阿翎想玩什么样的?”

她一只手轻飘飘握住长弓,“齐玉箭术精湛,不如咱俩比比。”

袁玠莞尔,“比什么?”

“比谁射中的东西小。”

袁玠一点头,“好。”

安惟翎立刻从自己脑袋上薅了一根头发下来,递给张存福,“拿着,看见西边墙角那棵树了吗?对,歪脖子那棵,你向西走五十步,把头发系在树叶上。”

张存福照做,安惟翎掂了掂手里的乌木长弓,众人正等她张弓搭箭,谁知她塞给了袁玠,“来,齐玉,你来射那根头发。”

袁玠依她,从箭筒里取出一只白羽箭,搭上长弓,一拉,一松,竹箭干脆利落地射.了出去。

安惟翎抚掌,“相爷好箭法!”

郭樱“喂”了一声,“这就好箭法了?还没验呢,头发丝那般细,大老远的,谁看得见射没射中?”

安惟翎瞪他,他话音方落,幺鸡和雾骐小两口颠颠地跑去将树叶摘了下来,递给众人看。

叶柄上系着一根极细的发丝,却短了一大截,该是被箭头生生切断。

众人惊叹,安惟翎勾着袁玠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啧啧,我们家齐玉就是这般文武兼备。”

“阿翎要射什么?”

安惟翎一骨碌坐在桌子上,指着远处的靶子,“它。”

众人皆不解,袁玠问道:“不是比谁射中的东西小么?”

大帅顺手捞起桌上一碗杏仁豆腐,低头吃了一口,点头道,“是啊。”

谅是袁玠这般天纵英才,也猜不透她。

安惟翎双腿盘起,干脆大剌剌坐在桌上,“我说了我要比赢么?”

众人心知大帅又开始胡搅蛮缠了。

她继续道,“我就是要输的。今日让你们看看,输家的箭术——”她向袁玠装模作样行了个礼,“亦是非比寻常。”

郭樱嗤一声,“瞧你那样,怕不是以为自己用脚都能射中靶心。”

他话音未落,安惟翎随意从箭筒里抽了支箭,左脚踮起弓,右脚搭起箭,对袁玠笑着打了个飞眼,修长的双腿一错,羽箭离弦而出。

她也不看靶,懒洋洋道:“中。”

正中红心。

幺鸡和雾骐纷纷鼓掌,“老大,神技!”

安惟翎笑道:“阿樱,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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