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初:都让你别再说下去了啊!
然而周挽筠误解了他眼中的悲愤,她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不过哀家现在的日子已经好过许多,你不用那么愤慨。”
叶静初:……
万幸周挽筠没再继续戳他的痛楚,她一扬下巴:“百合,开始吧。”
百合开始把包装好的画卷裁开,一张一张地铺上桌,边铺边念:“协办大士吴鹤立之女——吴蔷。”
随着画卷的徐徐展开,上面出现了一位身姿曼妙,巧笑倩兮的女子,她手指牡丹,娉婷而立。
周挽筠还没来得及仔细审视这幅画,就听苏桃桃鄙夷地用指关节敲了敲画纸:“不好,她是高颧骨,眉毛淡,一看就是克夫相,下一个。”
周挽筠:“……?”
她都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女子长什么模样,苏桃桃就已经把她审视完毕了吗?
百合当然不会听叶静初的命令,她没有动,只是拿目光请示周挽筠,周挽筠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但这画上的女子也确实如苏桃桃所言,生着一副苦相。
她只好示意让百合把画收了起来:“下一位。”
“督查院左都御史王城之女——王仙仙。”
这幅画卷上画的是一位如花似玉,含笑拈花的少女,她眉眼顾盼、一颦一笑之间,皆是风情万种。
论样貌是个好女子,周挽筠赞许地点了点头,没等她开口,就听苏桃桃又开了口:“身材平板,不好生养,恐难有子嗣。”
周挽筠:“……”
周挽筠:“那下一个。”
“大理寺少卿李彦之女——李如蕙。”
比起前两幅画,这幅画卷上的少女简直让人眼前一亮,她唇红齿白,面相柔美。更重要的是,她身姿丰盈,体态婀娜,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周挽筠对这个女孩很满意,她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苏桃桃,这下她总挑不出刺了吧?
然而她刚这么想完,就听苏桃桃懒洋洋地开了口:“祖训有云,美色误人,去了吧。”
没错,这回叶静初是在嫉妒。
他活着的时候都选不到这么好看的女人,怎么可能在这时候便宜了叶子晖这臭小子!
周挽筠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沉声唤她:“桃桃。”
“儿臣可没有捣乱。”叶静初先她一步开口,振振有词道,“这是选妃又不是挑萝卜,自然要好好挑选,不过才三个而已,母后这就不耐烦了吗?”
周挽筠:“……没有。”
“那就是了。”叶静初冲她笑得一脸灿烂,“那我们继续吧。”
眼看着更漏滴滴答答,太阳渐渐地沉进西山,面前的画卷堆成小山,然而一个都没选出来。
百合忍不住停了下来:“娘娘可要先用膳?”
一天都过去了,然而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没选出来,周挽筠有些烦躁:“不用。”
叶静初倒是心情很好,他看了一整天的美女,身心舒爽,此刻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母后不妨用过了晚膳再继续,选秀是大事,不可操之过急。”
周挽筠:“……”
她有些不懂,苏桃桃到底安得什么心?她不喜欢皇帝,她能理解,可是不喜欢皇帝还要妨碍选秀,这不就是占着“那个”不“这个”吗?
她无奈道:“桃桃,你先回宫吧。万一陛下摆驾,你也要接驾啊。”
叶静初早有准备:“母后放心。昨日刘太医说儿臣身子不大好,有一阵子不能侍寝了。”
一听到他的身子抱恙,周挽筠就有些急迫了:“不大好?怎么个不大好?是不是……是不是哀家罚你下跪时受了寒气?”
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叶静初还从来没见过周挽筠的这幅模样,新奇得简直连眉毛都要飞起来。
但他还是强装着镇定道:“并无大碍,太医说了,好好将养着也就不妨事了。”
周挽筠这才松了一口气,埋怨道:“早知如此,哀家便不该让你陪着一起选人了。”
“这个不妨事!”虽然他现在无法对女人进行些什么,但是饱饱眼福也是可以的。叶静初义正言辞道,“就算是整宿都要选人,儿臣也陪着母后一起。儿臣今晚就宿在长春宫了。”
百合忍不住了:“皇后娘娘,长春宫尚未翻新,宫室都小得很,很多房间都住不了人的。”
叶静初表现得更正直了:“既如此,那儿臣便和母后挤一挤吧,从前我们在闺中肯定也这么做过的……吧?”
也不是没有耳闻,闺房密友嘛,无非就是女人们聚在一起讨论首饰、夫家、八卦,有时还会睡在同一张床上抵足而眠。
但周挽筠又和普通的女人不太一样。
她对男人、首饰和八卦都不感兴趣,当年他祭出了自己的绿帽子都没能让她有所反应。叶静初不信这个邪,坚信自己一定要深入敌营,把周挽筠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摸得透透彻彻。
周挽筠又不说话了。
苏桃桃说得没错,从前她们尚未入宫时,也的确会睡在一起,关系亲昵得很,但今天苏桃桃提出这事,她却莫名地感到危险。
叶静初见她不说话,只好睁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不可以吗?”
委委屈屈的,可怜巴巴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周挽筠动摇了,屈服了,妥协了:“可以。”
叶静初:“谢母后。”
叶静初: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朕得选点歪瓜裂枣
在叶静初的设想之中,陪寝这种暧昧的举措,应该是眉眼盈盈,肌肤相拥,干柴烈火,缠绵悱恻——等等,他的小兄弟还不在——那就只干柴,不点火。
然而周挽筠比他想得要敬业得多。
沐浴过后,叶静初都躺在床上等着周挽筠过来“侍寝”了,然而周挽筠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总觉得有一丝危险,索性她的脚步一转,改坐到书桌前。
叶静初:“?”
周挽筠:“今日的选秀名单还未拟定,哀家睡着不放心,你先睡吧。”
叶静初:“???”
良辰美景,烛火朦胧——结果你就是来干这个的?
叶静初气不顺了,想当初,顾良衣可没对他这么上心过。他掀了被子,趿拉着绣花鞋往书桌边坐定,打算舍命陪太后。
周挽筠默不作声地把堆成山的画卷往后推了推,给他腾出一个位置。
叶静初忿忿不平地抖开一只卷轴,想当年,他当皇帝的时候都没这么卖命过。
不给叶子晖挑出点歪瓜裂枣都对不起他自己个儿!
然而偏就是想什么来什么:“陛下驾到——”
周挽筠和叶静初对望了一眼,两个人皆穿着丝质的寝衣,半干的头发还散着水汽,零零落落地披在肩头上,这种不得体的样子怎么能被叶子晖看到!
叶静初这厢身体快过大脑,立刻就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周挽筠的衣柜,翻箱倒柜找出两件簇新的外袍,他一件周挽筠一件地披上了。
动作快得一气呵成。
周挽筠面色古怪:“桃桃,你还是头一回来哀家的寝殿,怎么对哀家的衣柜如此熟悉?”
叶静初卡壳:“……”
千钧一发之际,百合匆匆地走进来道:“太后娘娘,陛下求见。”
周挽筠只好暂时放弃盘问,她拢好外袍,颔首道:“请进来吧。”
叶静初松了一口气,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做小媳妇样儿。
叶子晖很快就进了宫,他朗声道:“儿臣见过母后,母后金安。”
“快快请起,你我母子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周挽筠此刻又转变了神态表情,她现在扮演的是和蔼慈母,完全没意识到叶子晖甚至还比她大三个月。
叶子晖行过礼之后,才看到叶静初也在这里:“皇后也在?”
叶静初不卑不亢地行礼道:“见过陛下。因为妾身一时半会无法侍寝,便想着尽尽孝道,在母后跟前侍候。”
叶子晖没有接话,表情同样也是一言难尽的模样。
且不说太后和她差不多的年纪,根本不需要她侍候,更何况他这皇后前几日才被太后罚跪长春宫。
如此娇蛮不讲理的泼辣女子,要不是她有个好家世能帮他抵抗太后,叶子晖早就效仿先帝,把苏桃桃扔进冷宫了。
然而现在她们却好像站在了同一阵营,这让叶子晖不得不疑心。
当初听闻苏桃桃和周挽筠是闺中密友的时候,他便不愿让她入宫。最后还是苏丞相赌着一把老骨头说自己的孙女早就和周挽筠决裂,请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