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阳神色有几分古怪,紧紧盯着他:“为什么?”
沈燕澜见他一直不肯澄清与唐暮雪的关系,愈发觉得他对那大小姐果然有情,顿时心情更加烦乱,闭了闭眼睛,咬牙道:“什么为什么!你难道忘了翠虚道长当年的话,我们练的这门扶光剑法,需心意相通,生死与共,我们为了这剑法花费了十年光阴,你竟全然不顾,甚至为了一点私情,不惜背叛道门……”顿了顿,又有些伤心地垂了头,“我便是不懂,你究竟是像别人说的,为了唐门在江湖中的地位才接近那唐大小姐,还是确实见她美貌过人,才动了凡心……”
他说到这里,干脆背过身去,不再看羽阳:“你若真的改换门庭,去了唐门,我们的扶光剑法也就不用再练下去了吧?”
羽阳沉默下去,没有答话。
沈燕澜等不到答案,只觉对方许是默认了,心下黯然至极,他抬起眼睛,望向远处苍茫山色,叹息道:“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就不该离开天山。虽然那时候日子过得无聊又沉闷,每日都要早起练剑,还只能吃素,可终究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魔剑子,没有武林恩怨,没有师弟,也没有什么唐门大小姐……”
他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干脆想要抽身离去,却听身后羽阳的声音响起:“沈燕澜。”
“嗯?”
“你过来。”
沈燕澜愣了愣,蓦然回过头,只见羽阳的脸色云山雾罩一般,让人参不出喜怒。他犹豫片刻,终是向对方走近了两步,而后就见羽阳忽然抬起手,拔出琢光,向他刺来。他惊讶之下,连躲闪都忘了,只是莫名想到:难道他生气我阻拦他与唐暮雪相好,竟要动手杀我不成。
这念头刚一闪过,那琢光便刺到他面前,剑刃上的银光如同匹练般耀眼,须臾间便将他全然笼在剑光之中。沈燕澜震惊之下,竟未感到任何痛楚,只觉浑身发冷,待羽阳攸然收剑后,才想起向自己身上看去。这一看,他才大惊失色,原来羽阳方才那几剑并未要伤他,却是把他上身衣物削成了碎片,此刻那青色布料一片片如同烟云般从他身上散落下去,露出他□□的身体。
“你……你疯了么!”沈燕澜又惊又怒,仓皇用手掩住几片还未落下的衣料,涨得满脸通红,“莫非你是趁我没带断云,故意欺侮我不成?”
羽阳垂下剑刃,没有答话,只目光深沉望着他露出的肩头和手臂,而后不知为何,竟似心情愉悦,扬起唇角,浅然一笑。他伸出一只手:“过来。”
沈燕澜全然不知他意欲何为,只觉得他这个样子既陌生又危险,他心中惶惑,不敢向对方走近,反而退了一步:“我才不过来,你方才听了我的话觉得不高兴,所以想吓唬我,是不是?”说着,又退了一步,看样子是要伺机逃走。
见他要走,羽阳也不着急,只是好整以暇地坐回了树下,将琢光放到身侧,平静地道:“你尽可以走,”顿了顿,又抬起眼睛,向他望来,“不过,你今日一走,往后我还不还俗,成不成亲,你都不要再管了。”
沈燕澜听得一怔,不自觉向他走近一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心中涌出无数猜疑,却又不敢确认,迟疑片刻,又走近两步,低头望向坐着的羽阳,“你到底……”
他话音未落,已被羽阳一把抓住手腕,将他拉了过去。沈燕澜猝不及防,被拉得向下一倒,几乎是双膝撑地,跪了下去,额头都险些撞到那棵松树粗大的树干上。他周身本就衣不蔽体,勉强用手按住了几片布料,这样一拖一拽,那几片布料纷纷飘落,上身全然裸露,而后后背又是一凉,却是羽阳从后面贴了上来,将他抵在了树干上。
沈燕澜察觉到背后肌肤毫无遮蔽地贴着羽阳的道袍,而羽阳的气息也近在咫尺,浅浅吐在他耳廓上,让他从耳廓到耳根全都红成一片,结结巴巴道:“羽阳……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羽阳不答,只伸了手,摸上沈燕澜的颈项,那只手骨节修长,中指抵着沈燕澜的下巴,拇指轻轻搭在他锁骨上,像是抚琴般轻轻滑过。
沈燕澜被他摸得汗都要出来了,他胸腔里跳得厉害,好像整颗心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他没有见过羽阳这个样子,甚至不敢想他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就在一片混乱中,他猛然想起自己先前的猜测,慌乱地回过头去:“是不是那个唐暮雪给你下了什么□□……唔……”
他刚吐出“□□”两个字,羽阳的两根手指便直接探入了他口中,阻住了他的话。
沈燕澜喉头不停滚动,气息也变得浊重,眼角泛红,甚至有了点被噎出的泪水,那颗缀在眼角的胭脂痣泛出血色,像是桃花尖上的一点嫣红。他气喘吁吁,口不能言,只能挑起那泛着桃花色泽的眼角去看羽阳,目光中隐隐有些委屈的神色。
羽阳猝然从他口中抽回手指,改而抚上他的颈侧,指头上犹沾着他的唾液,抚过的肌肤更加泛起凉意,他贴近沈燕澜的耳根,冷冷道:“昨夜与你师弟共浴,滋味如何?”
沈燕澜泛着热意的身体骤然一寒:“我何时与他共浴……”说到一半,又觉怒不可遏,猛然转过身,一掌便拍到羽阳胸前。羽阳未曾防备,被他拍得向后仰去,抓着他的那只手也松了开来。
两人都面色不善瞪着对方,过了片刻,沈燕澜才怒气冲冲地道:“我都说了,跟他什么都没有,你居然还是不肯信我的话!”
羽阳神色冰冷,逼近前来:“张氏山庄的那件事,你到现在也未曾解释,还要我信你?”
“那夜分明就是你用卜玄指点了我,如若不然,我怎会……”沈燕澜越说越气,伸出手去,又想给他一掌,却被羽阳一把握住手腕,而后冷然一笑:“我那时虽然点了你一指,可你手脚行动如常,若是心中不肯,难道不会动手推开他?你自君山与他同宿之后,他看你的眼神便已昭然若揭,你还敢说你们什么都没有。沈燕澜,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么?”
沈燕澜更加愤怒,周身真气猛然涌出,就要将他桎梏着自己的那只手震开,同时怒道:“师弟是对我有过别的念头,可我早就直言相拒,之后他再没冒犯过我。至于那次在张氏山庄,我根本不曾料到他会半夜到我房中,我以为那人是你,所以才……”他说到此处,猛然惊觉自己方才说出了什么,慌忙收了声。
羽阳握着他的那只手也稍稍一松,眸中厉色渐渐散去,近乎疑惑地道:“你以为那人是我?”
事到如今,沈燕澜也无法再否认,他不敢看羽阳的脸色,只从喉咙里“嗯”了一声,而后,下巴一紧,竟是被羽阳强硬地抬了起来。只见羽阳眸色深沉,声音微哑地问道:“沈燕澜,难道你一直在等着我亲你?”
沈燕澜只是听了这句问话,喉头便不自觉吞咽了一下,他目光停在对方那玉石般润泽的唇上,怔忪许久,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只见羽阳唇角一扬,竟露出春水般的笑意,而后低下头,向他唇上吻了来。
☆、第二十七章
沈燕澜醒来时头脑还有些昏沉,他四下张望一番,才发现自己竟已回到了客栈的房间内,身上衣服穿得整齐,周遭安安静静一个人也没有,先前发生的一切倒像是一场荒唐梦境。待他起身准备下床时,才忽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只觉股间窜上一阵难以言说的痛楚,让他脸色红了又白。好不容易撑着榻沿稳住身形,却又不慎将床头一个瓷瓶撞到了地上,他费力地弓了腰去捡,拿到手上才看清那瓶正是天山派止血消肿的外伤灵药——玉灵散。
就在他瞪着药瓶发呆的时候,屋门传来几声轻叩,沈燕澜愣了片刻,才明知故问地拉长声调:“谁啊?”
屋外传来的却是小丁的声音:“是我啊师父。”
沈燕澜原本都摆好了赌气的姿态,却不防来的根本不是那人,当下只没好气地低哼一声:“是你……进来吧。”
小丁一手推了门,一手端着个托盘,快手快脚地将托盘放到了屋里桌上,而后才向沈燕澜扭过头来,满脸关切地道:“师父,你好些了么?”
沈燕澜猝不及防涨红了脸:“什……什么好些了?”
“当然是你的身体啊。”小丁一面说,一面上上下下盯着他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