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柜后我捡了个死对头+番外(95)

躺椅的角落里,还有一只贝多芬喜欢玩的黑色皮老鼠,是过去韩峤用自己穿不下的旧皮衣做的。

肥肥大大大一只,被牙口极好的老年贝多芬咬到鼻尖都没了,谢锐言打扫卫生的时候从书桌底下抠出来,以为是只死掉的蝙蝠,还费了不小的力气。

谢锐言嫌韩峤做得丑,几次说要扔掉它,却从来没有真的扔了它,只是把它上面的灰尘擦干净,重新用填充物,把老鼠的破鼻子缝了缝,又别出心裁地在老鼠尾巴下面,用粉色的线缝了个标标准准的*,一朵小雏菊。

谢锐言边缝边问:“是不是狗拿耗子的现场版?”

韩峤笑着摇头,把这一幕拍了下来。他觉得谢锐言拿针线的手势特别优雅好看,应该是深得了许奶奶的传承。

然后皮老鼠重新成为了书房里一个丑萌的装饰品。

韩峤把皮老鼠丢进了书桌下面的废纸篓里,手腕一顿,又弯腰捡了起来,放回原位。

这已经是他这星期第七次做这个重复性的动作,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韩峤扎起长发,从墙上取下“女娲”,打开软件绘制工具,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偶尔翻翻工作笔记,看以前的工作记录,总会翻到扉页的便利贴。

“我喜欢你的嘴唇”。

他不敢看谢锐言的照片,也不敢看那天二人的合影。

他怕自己动摇,怕自己会追上去。

至少在冷静的时段,给彼此留点体面。

谢锐言希望他不要想他,那就努力不去想。

韩峤是个努力家。如果努力不够,就再努力一些。

另一张“不要想我”的留言纸夹在泛黄的笔记本里,独属于谢锐言的微微变形的颜体字迹被掩盖在最后一页之下。

自然也没有人看到纸片背后的那句话。

“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处理好。

等我回来,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走了,今天没有亲亲了

第64章 父子局

谢锐言可以说是连夜搬家,赶在韩峤起床之前出了大门。

人的勇气表现在方方面面,如今聚沙成塔,谢锐言回到了谢宅。

由“家”归“家”,时隔半年,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家中的佣人没有太大变动,家人却是变了很多。

谢帷舟更瘦了一些,而之前才来过医院的谢羽又窜高了几公分的个头,她的母亲茹寸心换了身火红色的狐狸皮坎肩,怀里抱着一只新狗。

谢乘章也改变了一些。

他生的一双深棕色的眼睛,眼神如同猎鹰,额头方正,鹰钩鼻,薄唇似笑非笑,弯起的唇角稍带些细纹,温和儒雅之中又带着叫人战栗的气质,那是上位者全然不收敛的刻意施威。

发型已然改变,从前不过耳廓的短发竟然长了不少,松松地扎起,垂在宽阔的肩膀一侧,倒让讥笑般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那扎头发的发圈是谢锐言给韩峤买的同款,某小众轻奢品牌限量版发圈,一模一样的祖母绿缎面。

谢锐言呼吸一滞,险些乱了,谢帷舟却见怪不怪地,在暗中对他摇摇头。

谢锐言得到了眼神示意,暗暗深呼吸,敛了神色:“父亲,心姨,大姐,二哥,小妹。”

谢羽亲亲·热热地喊:“锐言哥,你可回来啦!”

谢乘章见到儿子,当即从喉间发出一阵按捺已久的朗笑,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两手按住谢锐言的双肩。

“谢三啊,可算是回来了,小没良心的东西,这回还走不走?”

谢锐言翘起唇角,不带情绪地反问:“不是父亲您赶我出去的吗?”

“父子哪有隔夜仇?正好,今晚papa有个聚会,你也一起去。”

父子二人身形相仿,站在一起,周围的众人瞬间黯然失色,包括谢乘章的另一个儿子。

谢乾坤问:“爸,我呢?”

谢乘章眼梢微挑,不耐烦地用手背将长发撩到背后,没有再给谢乾坤眼神:“俞芝很久没见你,你给我去约她吃饭。”

“好的,爸。”

谢乾坤说完,冷着眼看谢锐言。夺权之路上的绊脚石还会回来,谢锐言的心理素质超出了他的预期。

但怎么说也是被逼回来的,谢乾坤并不对他另眼相看。

谢锐言这次回来,却并不是为了金钱和权力,或是博得宠爱。

少有人能弄明白谢锐言的想法,除了和他接触后开诚布公好好谈了的谢帷舟。

她认为谢锐言这次回家,不为修复关系,也不因为父亲的要挟而妥协,而是为了一个“公道”。

谢帷舟从来没有当面和父亲说“不”的勇气,只能在一旁,作为旁观者,静静地观察弟弟的一举一动。

谢锐言归家后,和谢乘章出席重要活动,被打扮得符合谢乘章所有的要求。

谢乘章“龙颜大悦”,整个人年轻了十岁,对谢锐言的每一句都是极致的夸奖。

二人还一起去了天文馆,情侣约会的最佳打卡地点。林女士去世后,谢乘章常常带年幼的三子过来,频率比去北方的滑雪场更高。

在那里,谢乘章和谢锐言探讨了宇宙的奥秘。

“你不是喜欢看月亮?透过月亮,你又看到了谁?”

“看到了您,父亲。”

“老赵说得不错,偶尔的放养也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谢乘章像是满意到了极点,撩着接好的长发,微微地笑,“你最好只看到了papa,否则,你过去在意过的那个人,会过得不那么愉快。”

谢锐言望向祖母绿的发圈,淡淡地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谢乘章的眉头猛地跳了一下:“你说你老子什么?”

谢锐言对着他微笑:“儿子在说自己愚笨,枉费您的教导。”

谢锐言回来后的第二周,谢乘章的“爱”就转化为了事事的操控。

不但是衣食住行,每每谢锐言进入浴室的时候,谢乘章也推门而入,站在旁边,看谢锐言刷牙、洗脸,手把手地教他不要把牙刷横着拿,毛巾怎么样再拧干一点。

都是谢锐言很小的时候,母亲教过他的生活小窍门,谢乘章的语气、动作都和林稔年毫无区别,说的话也一字不差。

但往往加上一句,你做得不对,你怎么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很快的,谢乘章把谢锐言和其他人分开,单独吃他做的饭。

他收走谢锐言的手机,搜出那张跟了谢锐言十六七年的SIM卡,一并拿走锁在了保险箱里,全方位地断了谢锐言的网。

他不再让谢锐言出门、碰乐器。

他用他能想到的各种词句攻击谢锐言拉小提琴难听,说他以前的乐队是垃圾。

谢乘章唯一“赏赐”给谢锐言的,是谢锐言从小住到大的那间房,书桌上放了谢乘章多年来写的关于房地产的著作,供谢锐言瞻仰父亲的风采。

他把梳子塞进谢锐言的手心里,让儿子给他梳头发。

谢锐言敷衍地梳完,拽断了几根毛,在谢乘章的连连皱眉中说:“您自己也长了手。”

谢乘章也不恼,笑着说:“既然这样,谢三,你去把房间里的乐器处理了。”

谢帷舟见势不妙,上前劝阻,被谢乘章一掌甩在面颊上,流了鼻血。

“谢大,我和你说过什么?听话。”

谢锐言扔下手里的梳子,拦在二人之间:“别动我姐!”

“可以啊。那你照我说的做。那些玩意儿我没给你扔掉,怕你记恨我,我要等你自己心甘情愿地动手,让它们报废。”

“……我知道了,父亲。”

“锐言,你不要这么做,父亲要打我就打好了,你的乐器不可以——”

“你给我闭嘴,一巴掌不够是不是?!”

“我会处理的,父亲,给我点时间。帷舟姐,没关系,真的,我好久没回来了,那些乐器没有人保养,已经旧了,没关系。”

谢乘章赢得了胜利,手掌摸上谢锐言的脸,愉悦而轻柔地微笑:“叫papa。”

谢锐言用力地别开了头。

谢锐言依照谢乘章所说的话,回房第一时间砸了自己房间里的乐器。

每一把都在过去精心保养的小提琴、奶奶牵着手去挑选的二胡、妹妹悄悄塞过来的她自己不想学了的卡林巴……

谢锐言亲手毁掉了曾经最珍视的一切。

谢乘章一直在旁边监督,指导应该先砸哪件,后砸哪把,直到所有东西全部消灭,才踏着轻快的步伐,满意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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