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说:“没事,忍过三天就会好忍一些了,姐有经验。”
那晚,我把手机铃声调到最大,反复看,反复看有没有短信过来。我想只要晁昱一个“不”字,我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可是过了漫长的漫长的一个时空,手机终于响了。我浑身所有的细胞像是听到哨音的士兵,以最高的警惕、最快的速度拿起手机。是晴晴问我有没有睡。
我没有回复,假装自己睡了,不想她担心。
过了一会,电话响了,我又无比迫切的拿起手机,是晴朗。我知道晴晴肯定会跟晴朗说,因为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奶奶,我最听晴朗的话。她知道我难受的厉害,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安慰我了,而且送我回家之后,爸爸、妈妈都没在,他们总有谁都空不出来的时候,我也习惯了不定时的自己一个人睡。晴晴不放心,要留下来陪我,我说正好家里没人,一个人静静挺好的。
我任由手机铃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哀伤的响着,窗外的路灯照的卧室里通明,我没有拉窗帘,这样的状态让我想到了鬼故事。思绪乱飞中,电话铃忽然响了,“叮铃铃”那种刺耳空旷的声音一下子把恐惧拉到极高点。
我慌乱开了灯。去客厅接了电话,没有意外,是晴朗。我知道我必须要接,不然晴朗听到我哭成那样又一个人在家,肯定会追过来敲门。我装作睡意很浓的接了电话。
晴朗急切的喘息,又带着歉意的温柔,轻声问我:“睡了吗?”
我说:“嗯,怎么了?”强忍着说完我就眼泪下来了,难过的时候被关心那些劝自己坚强的话就会瞬间被击溃。
晴朗连说抱歉,顿了一下说:“明早六点半我和晴晴过来接你,晚安。”
我“嗯”了一声后挂了电话,哭腔和睡腔“嗯”一声是分不出来的。我知道晴朗哥怕我一个人想不开做傻事,其实那样的情境对悲观的人来说,一不小心就做了傻事。可是我不会那方面想,我现在的痛苦来源于我想变得更好所以才和晁昱说分手,如果我分手了活的兴趣都没了,那我的方向就错了。
可是,我失眠了。生平第一次失眠。竟然就真的整晚都没有睡着,我的反应把自己吓到了。
我拿着晁昱的大头贴,借着窗外昏暗的光,从认识晁昱开始回忆。他笑点低的时候像个二百五,他认真学习的侧颜挺好看的,他的梨涡使得他更加秀气,他耐心的听我唠叨我从小到大的故事,我们一起上下学的时光,他每天买给我的棒棒糖,他不情愿但会跟我投降的样子我看着就会特别开心,他唱的《晴空》,他小心翼翼有点笨拙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在跟晁昱说结束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气呼呼的想他对我的冷淡,他在感情里就是可进可退的样子,而我一头扎进去不会退,总觉得自己亏得慌。可是现在说了结束嘴上痛快了,心里却想的都是他的好,想他是不是跟我一样失眠难过。我舍得自己失眠,可想到他如果一样难过,我就特别想道歉,去哄哄他。
一整晚眼睛酸的时候合上休息一下,脑袋里的胡思乱想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睁眼的时候就看着天花板上的影子,外面的光晃一下,影子就动一下!一夜无数声远处传来的犬吠,偶尔奔波在外的车在路的拐弯处鸣一声笛。夜里的人和白天的人是不一样的,白天有很多必要的事情处理和应付,夜里却是真真正正的面对自己,面对自己满身的创伤!
晴晴和晴朗来接我的时候,我流泪不留痕迹的双眼明显肿着大眼袋,晴朗问我:“要不要吃点油条?”
我心里一颤,好像已经习惯了每天晁昱买好早点等我,突然间自己选择吃什么都变得那么痛苦。好不容易不用一个人感受世界的冰冷,我为何要亲手毁掉那份幸福,我们还没经历困难,为什么我就闻之退却了呢?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叛徒,愧疚之心更是翻江倒海。
我摇摇头说:“哥,人活着是不是该对自己的心脏好一点?”
“当然,不光是心脏,胃也要好一点。好歹喝点豆浆嘛。”
“我觉得我错了,哥。”
“哥之前就劝过你,晁昱这样从小到大一点挫折都没有的孩子是不适合那么敏感的你的,你肯定会受伤。现在都还来得及。”
“不,已经来不及了。我是说我跟晁昱说分手我错了。哥,我就是喜欢晁昱的简单,不像我那么多心思,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的,跟晁昱在一起我都是乐观的憧憬未来,失去他我就觉得未来是黑白的。我是刚开始恋爱,又刚开始适应高中环境,成绩不理想都是正常范围内的,可我都怨在晁昱头上,他太冤了,他得多伤心啊?”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晴朗震惊的看着我,刚要张嘴,我接着说:“早读课后,我要去找晁昱道歉。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丫神经病啊!”晴朗气呼呼的说:“就算你跟他说分手,那他无动于衷,分就分了,他是男生啊,他不来找你,那是他没那么在意你!你连一天不过就主动贴过去道歉,你丫是不傻?你夏暖暖要那么卑微吗?”
“可是明明就是我错了啊?为什么一定要那么作,因为他是男生,他就该来主动找我呢?男生自尊不是更强吗?”
晴朗气呼呼的骂我不开窍。晴晴笑着说:“哥,也许暖儿比我们都懂爱情。别看咱俩都早恋过,咱跟人家悟性不一样!暖儿估计是栽的无药可救了,你就别劝她了!都说劝和不劝分嘛,况且晁昱是个有责任心的男孩子,他不会轻易伤害暖暖的!”
我瞬间找到了组织,一下子就变开心了,抱着晴晴跳起来,洋洋得意的看着晴朗。
晴朗鄙视的看着我俩说:“造了什么孽!”转身不可理喻的正要离开,恰好与等在大门口的晁昱四目相对。我以为晴朗会直接揍晁昱,他本就反感晁昱,又看到我的惨样儿,他是不会轻饶晁昱的。可是没有,他回头看了看傻愣着的我,拉着晴晴先走了。
晁昱带了面包牛奶,看着我的眼睛,温和的说:“这段时间我可能太忽略你的感受了,能不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再努努力好吗?”
我吃着面包,眼泪在打转,点点头,说道:“本来应该是我道歉的……”
晁昱用大拇指轻轻擦掉我眼眶里的泪水,说:“傻瓜!你永远不需要道歉!”
开始的开始
石顺从B市给郝好寄回来一双浅蓝色长着小兔子玩偶的手套,郝好每天戴着它上下学,每次看见她什么都不说,就盯着她的手套看两眼,她都能羞红脸,让我闭嘴。
于是某天晚自习后,我跟晁昱说:“手好冷啊!”
晁昱哆嗦着,缩了缩脖子,说:“是啊,最近降温了!”然后看了一眼我的手,又说:“你傻不傻,冷还把手搁外面?”然后动了动他插在衣服兜里的双手说:“像我这样,装衣服兜里啊!”
我说:“石顺给郝好寄了双手套,你知道吗?”
“不知道。”
“郝好的手肯定不冷!”
“哦~”晁昱故意夸张的假装恍然大悟。
我也顺势问:“明白啦?”
晁昱点着他的拨浪鼓。
到第二天晚自习,我发现他还是两手空空,手套的事一定是忘记了或者压根儿没听懂。我气的一路闷闷不乐,不说话。
晁昱一路费劲的找话题,想逗逗我,我就是不理他。
最后,晁昱摸了摸的脑袋说:“一生气脑袋就更圆了,手套嘛,是不是?你以为我忘了是不是?以为我没买是不是?”
我的眼神里都是难道你买了吗?
晁昱把手伸进衣服内侧兜兜里,我压根不相信他能拿出来一双手套,因为那么大一双手套在兜里,怎么可能不凸出来?
我不屑的看着他。
他急了:“嘿,小姑娘,不相信哥是不是?”
我无比坚定地点头。
“敢打赌吗?”
“敢啊!赌什么?”
“你输了这周末出来陪我玩!”
“赢了呢?”
“赢不了了!”话音刚落,晁昱真的从兜里掏出来一对手套。
是不是觉得背景音乐应该放《来自星星的你》呢?
然而,我笑的前俯后仰。不是幸福的难以抑制,而是那双无比Mini又无比难看的灰色条纹五指手套把我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