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昱拉了拉我的马尾,冲我傻笑,我羞红了脸,低头跟着傻笑。我知道,他知道,那轻轻的动作,是我们在一起的宣誓。出了校门,晁昱把手里的耳机塞进我左耳: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手牵手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看星星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手牵手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看星星
周杰伦的声音,但是这首歌我不太熟悉,我没有打断晁昱问他这是什么歌。我们肩并肩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曲末,我说:“我也越来越喜欢周杰伦了。”难以掩藏的甜蜜,我笑着低头问:“歌名是什么?”
“是《星晴》”晁昱顿了顿,我抬头的瞬间我们四目相对,晁昱声音很小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第一次骑车载着你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首歌,后来循环听了很多遍。”
我闭眼摇头卖了个萌。
晁昱拉了拉我的马尾,说:“我一直想一定要亲自把这首歌塞进你耳朵里。”晁昱低下头咬了咬唇,接着说:“但是真的没想到我做到了,做梦一样。”
我红着脸昂起头说:“那你唱给我听好吗?”
晁昱前后打量一下说:“不是吧,前后那么多同学。”
“没关系,声音小点,我听见就可以。”我不依。
晁昱摇头想跑。
我假装生气,对他翻了个白眼。
大概每一个少年都会败在喜欢女孩的这个眼神下。
晁昱很小声的开始唱:“……载着你,彷彿载着阳光,不管到哪里都是晴天,蝴蝶自在飞,花也布满天,一朵一朵因你而香,试图让夕阳飞翔,带领你我环绕大自然,迎着风开始共渡每一天……”晁昱唱到“迎着风开始共渡每一天”的时候可以声音大了很多,我赶紧捂着他的嘴“嘘”,我看着他笑弯的眼睛说:“同学听到了怎么办?”
果然,我听到了和我们同路的晁昱的同学打口哨,起哄的声音。
离我们家不到200米了,我给晁昱甩了“滚蛋”二字之后,直接羞红脸跑回家。
晁昱的歌声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歌声。在我的青春记忆里,可谓余音绕暖三生三世。
我们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星晴》这首歌是最合适的背景音乐。
我是哼着《星晴》回家的,我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在妈妈面前表现的一切如常。但是开心的时候,是皮不笑肉笑的。为防止暴露,我少说话,直奔卫生间关门上厕所洗漱。我洗脸前对着镜子傻笑半天,洗完再对着镜子笑,刷牙一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最后摸摸自己的脑门拍三下问自己:“是不是傻?”
如果说我还是拿出书本开始复习,但是我的注意力最多只有50%在集中,另一半坐着我身旁摇头晃脑哼着中了魔的“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我慌张学习,但是甜蜜劲儿盖过慌张,就索性不管不顾了。
和晁昱在一起后,我觉得再也不用担心一个人孤单的感觉了。我买文具的时候,喜欢买给他一模一样的一份。他买早点的时候,总会按着我挑剔的口味跟我来一份一模一样的。他的耳机一人听一个,奶茶一人喝一口,指尖偶尔的碰触都会激起心里汹涌的波澜,我们在一点点更进一步的走近彼此的世界,感受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合二为一时释放的所有火花。
大家都说08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同学们讨论着各种新闻大事件,不知道世界变化了还是我们长大开始关心世界了。我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很少参与新闻话题,但听说“三鹿奶粉”事件后,总是义愤填膺的骂那些险恶的人枪毙也不足惜。
刚恋爱最魂不守舍的几天之后就是期中考试了,完全不用猜,我的成绩在我预料之外的下滑。我连同考试注意力都没办法集中,除非是完全没有难度的题,但凡遇到需要思考的题,我就不由自主的跑毛想晁昱做这道题是不是毫无困难?胡思乱想一会才能强把自己拉回来。结果是我连班级名次个位数都没保住,而晁昱是年级个位数名次。
这样悬殊的刺激之下,对一个下定决心要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我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我开始忐忑,大家都说早恋后的男生成绩几乎不受影响,因为他们有比女生强很多的自控力。
这样有些失衡的状态,让我失去了安全感,为什么晁昱可以丝毫不受影响?是心态好还是压根儿没波动?比起成绩的伤害,我更害怕感情的伤害,我敏感的像只刺猬,我都讨厌这样总悲观的自己,可是我无法掌控的生活环境造就了我这样的性格。也许我根本不适合早恋,也许我压根不适合跟人谈恋爱。
成绩出来那两天我一直闷闷不乐,晁昱安慰我,我也不说话。晁昱说请我吃我最喜欢的鸡肉宽粉砂锅,吃完砂锅,我问晁昱:“我们谈恋爱对你学习有影响吗?”
晁昱看着我,认真想了想后说:“没有!”
我顿时就恼了,说:“我没你那么好的自控力,我觉得我还是不应该现在谈恋爱。至少我觉得我太有影响了。”
“不是,暖暖,我就怕我说错,我其实压根不在意有没有影响,我怕我说有,你不高兴,觉得你影响我了又多想。所以我才说没有。”
“但是我看你就是没有,该玩玩,该学习学习,你从来都分得很清。是我自己太认真了吧!”
然后我扭头跑了。
晁昱一直保持距离跟在我身后,我快他快,我慢他慢。到校门口的时候,我转身对晁昱说:“以后都不要等我了,到此结束吧!”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开,晁昱没追上来。
两节晚自习,我写完作业就趴在桌子上,拿出美术课本自学着画一个青年的素描。当然,我并不是爱好画画,我的绘画水平仅限板报画边上的花花草草,完全是二年级以内的水平。但是我需要一件事来让心静下来,而不是眼泪涌出来。那是我第一幅素描,也是唯一一幅。我对自己完全自学的第一幅素描相当满意。
徐想本来是在后排坐着的,后来因为视力问题找老师换了座位,跟我算是邻桌了。课间周围几个同学围着我的作品观看时,大家一致认为我画的是猴子。徐想拿过我的画,说:“心很大嘛,成绩那么差,自习课还画画,明明是涂鸦,非要充素描!”
我盯着他,没三秒,眼泪“唰”就下来了。同学们都惊住了,徐想手足无措,只好把晴晴叫过来。晴晴看到我的模样,赶紧把我往外拉,跟诧异的同学们尴尬的解释:“感冒了,感冒了吧!”
晴晴把我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心翼翼的问我:“怎么了,暖儿?”
“我们分手了!”
“不是,这才几天啊?什么时候分的?”
“晚自习前。”
“亲爱的,小情侣小打小闹很正常的。你这一哭我多心疼啊!”
然后我就滔滔江水涌出来,堤坝溃烂。
晴晴也没了主意,只是一个劲的抚摸着我的背。
最后她帮我去请了一节晚自习,说我不舒服,她送我回家。一路我们无言,因为我一说话眼泪就先来。
我问晴晴:“为什么我会这样?我觉得我完蛋了。你知道,除了我爷爷奶奶离开,我没怎么哭过,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啊!可是现在我觉得被掏空了,我什么都顾不来,只会难受。”
晴晴看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看她心疼就又想哭了。我说:“对不起,晴晴,如果我不是真的没办法克制自己,就算你已经不喜欢晁昱了,就你喜欢过,我都不会靠近他的,对不起。”
晴晴说:“傻丫头,我要有你一半喜欢他,我也不会做的那么大度。根本不用给我道歉,我那只是一时好感。跟你这种状态差远了。我跟吴浩谈了那么久分了也就分了,看来我不是爱情啊!”晴晴说话的时候故意夸张的摇摇头,本是想逗我开心,没想到我又吧嗒掉出来两行泪。
晴晴慌张的给我擦掉泪水,有些着急地说:“大冷天的,小脸蛋要皴了!老天爷给你的爱情药过量了还是给我的是过期的啊?怎么突然一下就傻了呢?”
我又哭又笑的抱着晴晴,问她:“怎么办?我觉得我放不下了,本来是怕影响学习,现在看来,分了比不分更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