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这回全部是刺穿了喉咙,决不会让他们有活下来的机会。”有个黑衣人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首领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功成身退。”
夜幕是最好的伪装,他们本来是可以接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离开,然而,极为不巧的是,那冲天的火光暴露了他们的身形,他们被一群打扮普通的人给堵住了。
“你们到底为谁做事?”陶淼带着人及时地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黑衣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只说了一个字,“杀。”
而另一头,东街安静的宅子里,萧戎带着人马,直接踹开了门,将这院子里的所有的人都控制住。
“搜查干净,不要放过任何角落。”他吩咐道。
那位老眼昏花的“竹先生”与先前传话的童子都捆了起来,萧戎走了过去,面露冷笑,说道:“真正的竹先生在哪里?”
这两人均是一怔,好一会儿,那位老的才想起来自己是曾经扮演过竹先生这个角色的,咳嗽了两声说道:“老朽正是。”
萧戎冷笑,不一会儿,手下的人便又捆来一个坡脚的男人,他的面色阴鹫,看向萧戎的目光里缀满了愤怒、嫉妒与怨恨,然而他却是语气平静地说道:“真是许久不见了,萧家的废物。”
萧戎一见此人,着实一愣,才道:“何训?你没在京城,而在应天府?”
何训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也没在国公府养伤,而是应天府不是吗?”
第三十六章过去
大衍目前共有三个国公的爵位,一是梁国公萧家,二是成国公花家,再来便是英国公何家。同为公卿之后,萧戎幼年时没少得了与另外两家的后人打交道。
而那时候,他头顶上的两个哥哥皆是风光霁月的人物,而梁国公与长公主又是恩爱非常,恨不得把萧戎这个意外产物直接藏起来,这样那样映衬下来,便更显得萧戎这个无意间诞生,不被母亲以外的任何人期待的孩子多余了。
幼年时,何训是何家嫡出长子,自诩血脉高贵,又因天资聪颖而备受家人的喜爱,因而也养成了骄矜的性格,最是瞧不上萧戎这样的人。
一开始只是绵里藏针的言语,他的两个哥哥到底是被教养得极好,未曾将萧戎当作外人,若他们听见了,还会帮他反驳一二。
然而年岁相差得大的人,到底是很难常常在一处相处的,他的两个哥哥领了差事开始步入朝堂,便难以顾及还在学堂中的三弟。
于是,那些自诩高贵的世家子弟的欺凌,就变本加厉了。
带刺的言语越来越露骨,直至演变成真正的拳脚相向,那一阵子,萧戎都是带着伤回到的梁国公府。
拜高踩低的下人们见他不被国公府的主人所喜爱,便将他受伤得消息瞒得死死的,因为他们也在若有似无克扣着本该属于萧戎的份例。
不过,偶尔还是会被梁国公撞见一眼,只是这位半生戎马的国公从来都认为,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一对一的情况下,被打了就要想办法打回去,打不过搬救兵,让别人帮忙出头的行为,他看不上。
当然梁国公并没有意识到,萧戎之所以满身伤痕,就是因为并不是一对一。
后来年岁再大些的时候,梁国公府一夜之间便仅剩下了他与长公主相依为命,按理来说,孤儿寡母是最容易被欺负的,不过长公主行事果决,硬是撑起了门庭。
萧戎成为了萧家唯一的后人,便再无人在他们面前说起那些带刺的话语,也没有人再敢对他拳脚相加。
长公主以极高的标准要求着萧戎,直至他五年前一战成名,以弱冠之年登顶大衍武官之首。
从前那些看不上萧戎的人,无不眼热他的位置,但却没人敢与他一样在北境与荒族对战的前线呆上数年。
不过身为英国公的嫡长子,又自小天资聪颖,就算不去前线立功,在朝中依然是稳步向上的,直至永和二十一年的秋狩。
秋狩日,是一年之中为数不多的可以让武官大展拳脚的活动,然而身为翰林院学士的何训却多有不服,他以前学过骑射,却又认为武官粗鲁,于是便想在这一天,压一压这群大老粗的风头。
他也的确取得了不错的成果,只是不幸的是,早就被清过场的围猎场不知怎么冒出了刺客,他不幸中了刺客一箭,从马上摔了下来,落下了坡脚的毛病。
这些都不要紧,最让何训愤慨,便是那日萧戎出尽了风头,让陛下金口玉言,将承安侯之女许配给萧戎了。
那林婵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哪家少年郎,年少慕艾的时候没对她动过心?
本就受了伤,又加上极火攻心,何训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英国公只好奏请了元帝,给他告了个长假。
所以,在萧戎的印象里,眼前之人该是在京中养伤才是。
“你就是竹先生?”萧戎皱紧了眉头说道。
“是又怎样?”何训出乎意料地痛快承认了,只是紧跟着说道:“我是为大衍做事!”
“带走。”萧戎没理会他后半句话,尽管心里仍有疑虑,但是首要的还是将人控制住,到时候再来细细审问。
萧戎叫人将在这座宅邸里控制住的人,一并看管押去他所居住的宅邸,又带上了几个人前去卫宅将林曦接回。
“大人,可是都了结了?”一见萧戎回来,一直焦虑地等待着的林曦便忍不住上前询问,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称呼让卫家的另外两人吃了一惊。
“人抓住了,只是还要审问一番,”他回答着她的话,说道:“你随我回去吧。”
林曦跟着萧戎走了,留下卫辞与卫湘姐弟两人面面相觑。
“咱们阿妹管那个姓王的叫什么?”
“好像是……大人?”
另一头,林曦随萧戎回到了宅邸,月华如水,萧戎却是不能与林曦温存,他叫人单独拾到出来一间屋子,让人仔细把手,将何训关了进去。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支使得了何家嫡长子为其卖命的,萧戎心底沉了沉。
“你在为谁做事?”他沉声问道。
“我在为大衍做事,”何训回答的掷地有声,还反过来嘲讽了萧戎一波,“怎么,你那耳朵是不中用了吗?”
又是个死鸭子嘴硬的,萧戎心想。
“你可知由阿芙蓉所制的福寿膏,并非益药,而是如五石散般只会使人上瘾、中毒、丧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萧戎看着他,目光冷得似是寒冬腊月的冰。
也仿佛是在用眼神说道,你就是这样为大衍做事的?
“你懂什么!”何训突然暴躁地挣扎了起来,“那的确是好东西,能让人飘飘欲仙,我试过!”
萧戎的目光流露出了一点怜悯,倒是明白为何现在何训身形瘦弱了不少了。
可是,何训始终不肯透露太多,萧戎便也不再浪费时间,起身离开,并叫人看紧了。
“旁的人可有吐露些什么?”萧戎问着审问完那座宅邸其他人的下属。
“回大人,那个老的和小的都招了,账本就藏在他们所住宅邸东厢房床底下的暗格里,他们说他们为殿下做事。”
能被称作殿下的,自然是皇族子弟。
萧戎便多问了一句,“哪位殿下?”
那下属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他们交代的,是太子殿下。”
萧戎微微一愣,随后便是涌起了不可置信的惊愕,太子是大衍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在私底下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若是五皇子倒还有些可能。
可五皇子背靠的成国公花家,向来与何家也不甚友善,也不能让何训心甘情愿做事。
萧戎的眉头紧锁,对手下人说道:“将账本找来,将这些人看管好,明日务必启程回京。”
手下人领命,各自去处理相应的事宜,月华似水,然而沾着飒飒的寒风,却显得过于冷冽了。
萧戎抬脚去了林曦所在的院落。
“曦曦,”他十分自然地开口说道:“我们明日就得走。”
林曦一愣,没顾得上反应萧戎对她的称呼,一心只落在了后半句话上,说道:“为何要走得这样急?”
萧戎向她解释了一番。
“……若真是如此,先前在滇域碰到的黑衣人只怕也非向含余党,而是太子派来的人,他们定是会再来阻挠,乃至毁灭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