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蒙蒙，雾气氤氲，萧戎回到了与林曦一起居住的宅邸。
那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头疼总是在干扰着他，让他忍不住想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解决所有的事情，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捏着眉心，试图舒缓一点疼痛。
“大人，您不舒服？”林曦见他神情中有些许痛苦，便上前关切地问道。
“没事。”萧戎下意识地避开了林曦的关心。
“是头疼吗？”林曦没有在意他的推拒，自顾自地走上前，说道：“我早些时候学过按摩，给你按一按。”
她柔软的指腹贴上了他的太阳穴轻轻揉按，那股让人焦躁不安的疼痛，便潮水似的渐渐退去了，萧戎觉得，这实在有点神奇。
“老毛病了。”他不甚在意地开口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门口伙计见他只看着牌匾，也不动弹……
林曦：你学我？？？
第三十五章缉拿
时间如白驹过隙，年关将至，竹先生那批早就被盯上的货物，也即将到港。
维持着游商身份的笑容一早便来到了港口，一面心里寻思着想给林曦买的龙须酥，一面望着广阔辽远的海平面。
烟雾缭绕的海面之上，船影日渐清晰，最终靠岸，码头的劳工凑上前等待着，希望能接下来活计。
今日不止竹先生那一艘船靠岸，故而应天府的差役们显得着实忙碌，他们一个个地核过了每艘船的文牒，那些劳工才能上前。
一切本是有条不紊，直到到了某一艘船跟前。
“你这船上的东西是什么？”差役问询着。
“回大人，”船员的样子也着实恭敬，“是阿芙蓉，从域外来的。”
“可有通关文牒？”
“自然是有的。”船员说着，将文牒掏了出来。
而差役简单地看过两眼之后，便要将文牒还回去。
“等等，”听见了阿芙蓉这音的萧戎靠近了差役，瞄了那通关文牒几眼，说道：“这上面是少了朱批。”
粗布麻衣的船员瞬间变了脸，恶狠狠地说道：“你是什么人？这是官府发的通关文牒，哪里有不对！”
然而，应天府的差役并没有因为船员恶劣的态度就让他直接通过，而是重新仔细检查了一番，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神情，说道：“文牒有误，不准放行。”
“你看清楚了，我这是大衍的通关文牒！”
那艘船的船员一并大呼小叫起来，扰得本就不安宁的港口更加不安宁，围在竹先生这艘船周围的差役不动脚步，其他的商船也开始不满起来，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来检查文牒的差役似乎是个新手，面对这样的情景直接慌了手脚。
“你留些人应对这群人，在分些人去检查其他人的通关文牒，再派个人去知会应天府一声。”萧戎给那年轻的差役头子支着招。
他感激地看了萧戎一眼，随后便按着这个安排妥帖地处理好了余下事宜。
是以，盛羽来到港口的时候，港口的秩序已然恢复了，除却那艘满载阿芙蓉船上的人满脸的怨怼之意，还吵嚷着。
盛羽看过这群嘴硬的人，便对身后的差役吩咐道：“那文牒并非出自我手，其上却有应天府的印章，形迹可疑，先将他们抓回应天府大牢，再将这些货物扣留。”
盛羽安排完了，一扭头便看见了让他糟心的人。
“原来王兄也在这里。”
萧戎就显得淡然了许多，他回道：“在这里看看有什么能做的生意。”
只是心里却是在想盛羽方才所说的话，与那艘船的通关文牒，那文牒是符合规矩的，只是少了应天府尹的朱批，甚至连印章都一应齐全，不得不让人怀疑。
年轻的差役头子见顶头上司似乎认识此人，便连忙接着说道：“大人，正是这位兄台一眼便分辨出了通关文牒的问题，不然属下们怕是要就这样放他们过去了。”
盛羽提起了些许警觉，寻常人哪里能知道通关文牒的样式？不过转念一想此人既然是行走四方的游商，知晓这一点也不足为奇。
盛羽谢过了萧戎，便带着货物与抓起来的人返回了应天府。
萧戎怀疑应天府中有与竹先生沆瀣一气之人，见盛羽带着人要走，便自己也跟了伤去。
“王兄也要去应天府？”盛羽看着紧随其后的萧戎又生出了警觉。
这通关文牒的问题，定是因为应天府之中有人与那竹先生通气，才能给了这么一个乍一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的文牒，故而，他须得排查应天府上下，所以此人跟过来所为何事？
萧戎思索了片刻，便忽然想到，以他伪装的身份，怕是不能明着去查应天府，于是便道：“我见这货物不错，想以合适的价格收购，便想看一看其文牒之事，如何解决。”
盛羽打消了疑虑，“等结果出来时，本官自会派人知会你一声。”
盛羽亦是雷厉风行之人，饶是年关将近事物繁多，他也毅然决然地将应天府上下肃清了一遍，自然也查出了是何人放任了不合规的通关文牒。
“蒋同知，你在上一任知府在时便担任同知一位，该是最明白大衍律令，缘何知法犯法。”盛羽不解地看向囚牢中，比大上许多岁的人。
蒋同知先前已经受过了刑，故而现在的模样蓬头垢面，他一直嘴硬着不肯吐露任何消息，只一味说着忠心日月可鉴，所行皆是为了大衍。
然而，听了盛羽的问话，他却是终是露出了点心底的意思，说道：“我在同知这位子上，干了二十多年，怎么就你个毛头小子，压在我头上！我才该是应天府的府尹！”
不甘、嫉妒、怨恨从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来。
盛羽心底着实一惊，他没想到平日里老好人似的蒋同知还有这样的心思，然而随着对其同党的拷问，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能对应天府大部分官吏许以高官厚禄之利的人，怎么瞧着，也不像是单纯的一介商贾。
下了值，盛羽便亲自前往了卫宅，他并不知道萧戎住在何处，故而只能先去寻找卫辞，顺便再告诉这位好友，尽量不要再参与与竹先生相关的事宜。
天色愈晚，烛火在风中摇曳，月色渐明，寒鸦在枝头鸣叫。
盛羽的确来得很巧，萧戎与林曦一并都在卫家做客。
林曦照旧出门得带着一顶帷帽，想去走一走或是买些东西都不方便，卫湘担心她在宅子里面闷坏了，便时不时地便请她到卫宅来，也算是逛一逛了。
“龙须酥，”林曦惊讶地说道：“谢谢阿姐！”
卫湘见林曦如此惊喜，嘴角也漾起了笑意，说道：“我就记得你这个小馋鬼好这一口。”
“这回堂哥可是不和我抢了？”林曦挑起了眉，看着卫辞说道。
盛羽来时，正好听到他们的说笑，这让他一下子想起了他们从前一并玩耍的时候，他也不自觉地笑了笑，当然，这笑容在他见萧戎就陪在林曦身侧时，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叫卫辞支开了仆从，并告诉了他们那竹先生背后可能的牵扯。
“……是以，莫要轻举妄动。”盛羽说完后，还特意看了萧戎一眼。
然而，萧戎面色沉重，说道：“若其背后之人，能使蒋同知信服其能助他上位，为其行方便，那又如何不能直接杀他灭口，以防消息走漏？”
盛羽一僵，说道：“应天府大牢也不是摆设。”
“就怕有人能视它为无物。”
东街，竹先生所在的那处宅子，他早派人暗地里监视了起来，而应天府大牢的，却着实方才知晓，还没来得及去布置人手。
也正是这个时候，有个差役急匆匆地跑来卫宅，见到了盛羽，方才缓了口气说道：“大人，大牢走水了。”
盛羽悚然一惊，没想到竟是被萧戎一语成谶，便只有让人去叫来正在家中休息的差役，自己也前往大牢。
林曦也是一惊，下意识便看向了萧戎，不自觉地开口说道：“大人……”
而萧戎也径直地离开了卫宅，临走之前还对她说道：“曦曦，你留在这里，等我来接你的时候再走。”
应天府大牢这边，熊熊的烈火卷起热浪，穿着官服的差役们着急忙慌地救着火，丝毫没有注意到，隐匿与黑暗夜色之中的黑衣人。
“这一回没有人失手吧？”黑衣人的首领对其他黑衣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