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枞今夜,本想随便找个理由,杀了殷淑。
殷淑来此院之前,暗卫十一已经见过他,递上了一个玉瓶。那是从公主窗户里忽然飞出的玉瓶。
从殷淑进院子的那一刻,暗卫十一便躲在暗处,监视着殷国公主的一举一动。
发现可疑之处,立刻上报王上。
魏王端详玉瓶,毒药吗?
一定是毒药。
随身携带此瓶侍寝,定是居心不良,欲要趁机下毒。
魏枞并不精通医药,不知道是什么毒药,想来不是肝肠寸断,就是生不如死。
他看向窗外枯木,努力的抑制住内心的愤怒,果不其然,有了接触他亲近他的机会,任何人都要杀他而后快。
他问一句“你不怕?”
殷淑若是回答“不怕”,他顺理成章以不敬国君之罪把她拖出去问斩,殷淑若是回答“怕”,那他就掐住她的脖子直至窒息,用行动告诉她怕就对了。
无论怎么回答,都是个死。
然而,殷淑却是自称臣。
一个女人,自称臣?
真好笑。
倒是勇气可嘉。
这个女人,被殷国的王上送到他身边来迷惑他,刺杀他的女人,又一次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有点舍不得杀了。
殷淑并不知道,她已经在暴君喜怒无常的生死线上,徘徊了无数遍。
殷淑其实说的是“臣妾”,然而她并不知道,她说妾字时,舌头打了个哆嗦,声音骤小,魏枞仅听到了前面一半“臣”字,把后面的“妾”字,主动忽略不计了。
她听见魏王那好听却极冷的声音,“你,过来。”
淑公主侍寝2
4 淑公主侍寝2
过去?
殷淑揉着生疼的膝盖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几步。
然而她跪着久了,腿脚局部有些不听使唤,最后一步没有站稳,整个身体往前扑倒出去。
魏枞抬到一半的手,刹然止住。
他的面色越来越沉,沉成了一潭波澜不惊却暗潮涌动的死水。
“你……放手!”许久,他从喉咙里狠狠的冒出了一句话。
殷淑头还晕着,想刚刚自己急中生智,慌忙自救,抓住了某个丝滑柔顺的东西,抓住了之后就死死的坚决不放。那东西并不坚固,被她抓着一路摔,仅仅起到了延缓时间的微小作用。
旁边的魏王,亦没有仗义出手,抱她一把。
或许自己摔倒的姿势不太优雅,不堪入目,魏王的语气更冷了。
“还不放手!”魏王终于怒了。
放手就放手,殷淑猛地抓了一把狠的,想暴君喜怒无常,什么破东西值得他大呼小叫,等殷淑看清手里抓的东西……一块……布料?
顺着布料仰脸,波光嶙峋,春色正好,此情此景,千年难遇,充分证明了魏王是个能征善战的真男人。眼前的巨大,让殷淑咽了口唾沫,愣了片刻,然后默默低下了头。
完了。
她真不是故意脱魏王裤子的。
还发现了暴君除了喜怒无常的另一个恶劣习性——不穿内裤。
手上的丝滑绸布,也就是魏王的裤子,被狠狠的抽走。
魏枞简直怒不可遏,刚刚差一点儿,就叫人把此女子拖下去打死了事。好在他方才开口,还没发声时,忽然想起自己有失君王之尊的现有形象,硬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下里,他瞬间便思考出了前因后果。
这个女人,故意接近他,故意摔倒,在摔倒之时,抓住了他的裤子,一路到底,不仅如此,她还敢抬头,看的也彻彻底底。
好,很好。
很好……这个粗暴又直接的方式……
够胆色。
敢来刺杀他,还敢在刺杀他之前,调戏轻薄与他。
魏枞骤起的杀心,慢慢收起,他冷静的把裤子穿好,在腰带上系了两个死疙瘩。
他有些期待,这样的女人,会如何下毒杀他。
那瓶毒药,已经被他吩咐暗卫十一,偷偷的重新放回了这位胆大包天的殷国公主的怀中。
“殷淑。”
魏王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暴君竟然记住了她的名字。
殷淑已然生无可恋,然而,心却是不由自主的跳的噗通乱撞。
死前看了一副美妙的人体图画,算是死而无憾???
“孤要你。”
这句话,殷淑方才几乎破灭的求生欲,忽然烧起了熊熊火焰。
“孤……”魏枞缓步行至桌旁坐下,端起一只茶杯端详许久,继而道,“要你……”
“我可以的!”
魏枞先是被这几乎掀破房顶的声音惊了一下,却是因着眼前不可言说的景致,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殷淑没有丝毫犹豫的解开单薄的衣衫,露出牛乳般嫩滑的大片肌肤,如洪水猛兽扑向眼前高大又强壮的男人。
要她?当然可以!她本就是他的女人,今夜本就是来侍寝的。
无非是要她主动一点。
殷淑扑向的是一个宽阔的怀抱,其结果却是抱住了一大块木头。
只见魏王在她奋力猛扑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手灵活的翻过了桌子,用桌子隔开了他与殷淑。
虽说暗卫十一已经告知他,殷淑并没有随身带什么匕首一类的凶器,生性多疑的他依旧非常警惕,尤其是殷淑忽然扑过来的视死如归的模样,像极了之前扮做宫女欲要杀他刺客。那宫女也没有拿任何兵刃,刺向他的是涂了毒液的长指甲。
在他坐上皇位的短暂几年间,刺客无所不在,手段之多,防不胜防。
指不定殷国公主想用什么办法除他而后快。
他手上早就握紧了利器,只要殷淑再靠近,他便毫不犹豫的一刀刺向这女人的心脏。
然而,殷淑抱着木头,沉默了一会儿。
再没有别的动作。
魏枞等啊等,殷淑抱着木头不撒手。
他默默的把利器收了回去,这个女人,反应倒是快。
见情势不对,就换了副模样吗?
你演戏,我陪你演。魏枞又坐下了,拍了拍手,与进来的暗卫十一道,“上茶具。”
继而转头,“公主,我要你……为孤王烹茶。”
殷国茶艺,名扬四海。
殷淑深呼吸,刚刚她抱着木头努力思考,为何她尽了最大的努力,依旧讨不了魏王的心意。谁知魏王说话一半一半的说,后半句才是重点啊,好不好!
她给了魏枞一个无奈的微笑,缓缓把脱落到一半的衣服,拉了回来。
烹茶,她不是很擅长。
作为一个养尊处优,五谷不分的公主,这等手工劳动,是她身边丫鬟们抢着做的。
她不是争抢的性子,不是她的抢不到,该是她的跑不了。
如今,却是万分后悔,烹茶师父来宫里教课的时候,自己日日打盹看天,从没好好学习。
她看看魏王,欲要问“您确定要喝吗”,毕竟,大晚上喝茶,容易睡不着觉。
只是她看着魏王毫无期待之色的脸,好像已经知道自己的手艺不怎么地。
于是,殷淑小心翼翼的端起茶壶盖,往茶壶里加茶叶。
魏枞注意着殷淑烹茶的动作。
茶艺之道,在茶叶本身品质高级的前提下,在乎量与火候的把握,讲究个浓淡相宜,芳香四溢。同时,烹茶本身的和谐,也是一种美的意境。
殷淑的动作,怎么看,也与美这个词汇,有着很大一段距离。
别说殷淑出自殷国宫廷,就算殷国大街上随便抓出一个小孩子,也不至于把半包茶叶一股脑子全都倒进去。
魏枞想,她一定是故意的,用笨拙的动作,混淆自己的视听,如此,便能趁他不备下毒。
他仔细的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末节,只想抓她个现行治罪,然后以此为借口,撕毁和约,出兵边境,跟魏王好好算一算,之前用三座挤满难民的破城池坑他的账。
殷淑聚精会神的烹茶,努力的回忆丫鬟烹茶时的一举一动。
模仿个大概,总归是差不多。
她保证魏枞喝过她烹的茶后,再也不会找她烹第二次。
等到殷淑把茶烹好,端着满满一碗茶水,奉上桌前,给魏王品用时,魏枞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不眨而干涩的眼角,如此漫长的烹茶过程,他并没有见她下毒。
他接过茶杯,只是闻了闻,鼻下瞬间弥漫了糊茶的苦味。
仿佛在猛烈的提醒他,千万不能喝,喝了一定苦到几天吃不下饭,说不定还会得痢疾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