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不懂，她不理解李毅成到底在搞什么大事业。“我能有什么作用？我什么都不懂的。既然警察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进来把我救出去？你们在盘算什么？还有，你到底是谁！”她想起王经理说过的话，说他是华金首富的儿子。“你是为了你的父亲吗？你想利用我做什么？”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是陷入了一个局里，一个让她未知且害怕的大局。
对方眼里的恐惧很明显，当她提到他的父亲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问她：“王长明和你提过我什么？他最近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相比较回答她提出的诸多疑问，他更关心这个。
“他说你是华金首富的儿子，说你的父亲死在不夜城里，有怀疑过你是不是来给你父亲报仇的，并且问我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和话语，让我注意观察你。”倪裳察觉到对方冷下来的面孔以及严肃的态度，她心里慌张害怕所以如实告知。
看来不夜城的人对他的防备还在，李毅成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小心，太过自信。“我的确在查我父亲的死因，同时我也在配合警方查华金不夜城。这里面有很多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需要一一清扫干净。并且，你的案子就是他们这么多勾当里的其中之一。”目光向下，他看向她手里的手机，说：“你务必要把手机藏好，这是你和外界唯一能联系的方式，也是你在最后关头能自救的唯一方法。还有，你不能透露警方的消息，甚至是我的。你要知道，如果事情走向出现偏差，不夜城的人会拿你作第一个开刀的。”他不保证他和韩舒明的计划会万无一失，所以他想给她一个PLAN B。
“我能做什么？你查你父亲的死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而我作为受害者，我又能帮到警方什么？我不懂你们的计划。”既然确定了李毅成不是坏人，她坦诚地告诉他她并不想掺和他的事情。“我只想回家，我快毕业了，我还有毕业答辩要做。李少，你让我走吧。”她恳求他说。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已经不是李毅成和倪裳想脱身就脱得了身的。“我实话和你说，我也想放你走，我比任何人都想这桩事情有结果，能结束。让坏人得以法律的惩戒，让好人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里继续生活。”靠在沙发上，他的心里有万斤重的砾石在挤压他，让他喘不上气。一声轻叹，他侧头看向她带着疑惑的面庞，说：“你的案子是警方的突破口，他们会用最快的方式进入华金不夜城把这个地方的黑色全部撕开展露在阳光之下。所以，他们需要你再等等。这不会很久，很快你就能离开那个地方。”说到这里，他轻闭双眸。
片刻安静之后，他用略带恳求的语气和她解释：“你其实并不需要做什么，你只需要保护好你自己，有意外情况及时告知我和警方就行。当然，我不会对你食言。之前答应过会护着你，带你走，我会尽力做到的。至于你和我的父亲的死因，你们并没有关系，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帮帮我，陪我演好这场戏。我想去云顶，我要去那里把秘密找出来，我想要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还有警方那边，他们需要我去配合，去深挖，把里面的勾当一个一个清理出来。”
倪裳听懂了，每个人都是破了华金不夜城的一颗棋子，她是，他也是。“我成不了英雄，也不想做那么伟大的人，我只想离开。这，你是知道的。”她不觉得自己可以做卧底，她没有李毅成的决心，也没有他的英雄主义。
“就当是我求你帮我，我只需要你陪我演好这场戏。等事情结束后，我愿意给你丰厚的报酬。”李毅成知道自己在为难她，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很难去答应他，因为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性。他不想责怪她，因为在她的立场上的确是越快离开越好。
倪裳不贪钱，她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赚钱。“我要等多久？你说的很快是多快？”她翻动手机里的微信通讯录，当看到父母的微信头像时，她好想和他们说一句平安。
“不敢保证确切的时间，至少在这个月里，这件事情一定会落下帷幕。”李毅成注意到她盯着父母的微信头像反复翻动的行为，“你放心，你父母那边我也会尽力妥善安排，给予补偿。我不会亏欠你，会让你得到应该得到的。”他愿意把他能给的都给她，只要她能配合他。
退出微信，倪裳叹了一口气，对上他的眼睛，无奈轻笑说：“其实你不用求我，我就压根没有选择的权利。你们把我算计在里面的时候又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现在你来低三下四的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就是一个工具。”她多少是难过的，不过好在现在能确定自己的处境是有回旋的余地的，至少身旁的人是正义的那一面。其实，这个情况不算坏，尤其是相比较之前完全无助和茫然的情况来说。
“对不起。”李毅成是愧疚的，因为他有私心。
倪裳瞥见他满眼的歉意，倒是弄得好像是她欺负了他一样。“你别这样，你也有你的难处，站在你的立场我可以理解你。”就当一回英雄吧，她想。手指指尖轻触他的臂膀，带上笑容，她像是下了决心一样地说：“难得有机会可以除暴安良，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我可以小小地奉献一份力量。等你的事情了了，我离开了那里，记得要送我一面锦旗。”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她胆小，敏感又脆弱。可却又在大是大非面前愿意奉献自己，成全正义。李毅成在这一刻不仅仅有感激，他有对她的高看和敬佩。是他的一意孤行把她拖拽进去，也是她的善良在成全他。
第24章 第四天：误看
安静的房间里，倪裳躺在KING SIZE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的脑子里都是洗澡前李毅成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个手机。睡觉前，她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压着睡。一想到手机，她便就从枕头下面再拿出来看。
指尖轻触屏幕，时间显示当前为2017年5月7日凌晨2:00。很晚了，她应该睡了，可是她睡不着。轻叹一口气，她将手机背过来，把光亮对着床面，想着还是睡吧。可越是想着要睡，越是睡不着，就像是被魔咒压制了一样。索性，她翻过身，目光看向靠窗那边的沙发躺椅。
沙发躺椅上睡着的是李毅成，就和上次一样，他把床留给了倪裳。他闭着眼，睡得很浅。倪裳翻来覆去的声音他听见了，还有那声叹息声他也听见了。“睡不着吗？”他侧过身，看见她正盯着他看。
倪裳没想到他还醒着，他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把她惊了一下。“我……我……有点不困。”她小声回答，并且避开他的目光。
“为什么？在想什么事情？”李毅成轻声问她。
倪裳摇头，“什么都没想，但又好像什么都在想。我不懂，所以睡不着。”她想起夜场里王经理问他要粉的还是麻的，便好奇地问说：“今天晚上你和王经理说你吸那种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是在想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吧，李毅成轻笑反问：“我要是那种人，警方会找我配合吗？恐怕是先关起来戒了再说吧。”他注意到她脸上有了一丝轻松，便继续解释说：“我有和你说过，我想去云顶。所以，我得引诱王长明上钩，让他带我进去。很抱歉把你牵扯进去了，不过我不会让你去云顶冒险的，这点你放心。”
“云顶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对吗？你父亲是在云顶出事的？”云顶这两个字一直在听他们说起，仿佛那是个绝对秘密。她感觉到李毅成对这个地方有执着，所以顺嘴问道。
“睡吧，不早了。”李毅成不想多说，他翻过身，背对着倪裳。这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事情，知道了只会让人更睡不着。
倪裳看着他卷缩在一方小小的沙发躺椅上，孤独又可怜。她不介意他不回答的态度，只是觉得他太压着事儿了。在她妈给她发的微信公众号上某不知名医疗文章里说过，他这种憋着的性格容易得绝症。“你要不要睡到床上来？这张床很大的，比沙发躺椅大很多。”大概是觉得他有点可怜吧，她想着把床分给他一半。况且，这个房间是他花钱定的，没理由她占着这么大的床一个人独享。
李毅成被她这句话惊了一下，这算是好心还是……邀请？“不用了，你睡吧。”他且当她是真傻，所以一口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