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什么事儿？李毅成倍感滑稽，一声闷笑从胸膛发出。他掏出西裤口袋里的名片，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冷嘲说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高级货？呵。”
不同于李毅成的轻蔑，倪裳沉浸在刚刚被人说‘差劲’的悲伤中，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不高兴。就着李毅成看名片，她踮起脚尖也凑上去看了一眼，并且嘴里念念有词地读出来：“AC国际模特，LILICO……”难怪身材那么火辣，个子那么高，原来是个模特啊，她心想。
41楼到了，李毅成带着倪裳走出电梯，顺手把名片丢到了电梯门口的垃圾桶里。
“我真的有很差劲吗？”在李毅成开房门的时候，倪裳突然出声发问。
门开了，李毅成很惊讶倪裳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你在想什么呢？”他带着不解的情绪，替她把门打开，让她先进房间。
“刚刚那个模特说我很差……”倪裳进门，很郁闷地说：“我知道我现在很糟糕，也的确是很差劲。看到垃圾桶，我也很想把我自己扔进去。可是，当真有一个人说我差的时候，我还是会难过。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已经很差很差了，差到可以让陌生人一眼就看出来？”她站在他身后，发出灵魂拷问。
一边锁门，一边听着她这些自卑的话，李毅成的心随着揪在了一起。“没有，你很好。真的，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他转过身，走到她面前，轻抚她的头发，安慰说。很心疼她会这么想自己，他知道她的所有不开心和不顺利都不是她自己造成的，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她的人生可能会顺利很多。
“傻瓜，你和她比什么呀。她就是一个野模，靠出卖自己赚钱的。你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没有任何参考价值。”看着她鼻头泛红，双眼里盛满眼泪，对着他说那些质疑她自己的话，他心里也难受。不想带给她负能量，就带着笑轻点她的鼻头，希望可以哄她开心一点。
“怎么会没有参考价值？她不是一眼就看出我和她是同行了嘛！同行竞争，谁要和她竞争啦！我不要！”这才是问题的纠结点，倪裳不高兴被人看出了自己是‘小姐’。她又不是自己主动沦落风尘的，心里怎么想都不舒服，不服气，而且还当面被人说差劲。内心苦闷淤积着难受，她就像是个受了欺负的小孩一样止不住的流眼泪。
同行竞争，得亏她想得出来这个词。李毅成还以为她是在逆境中抑郁了，当她是产生了自我诋毁的消极情绪。不过好在她还愿意说，能说就算是有发泄口，有了发泄口就不怕她抑郁想不开。
看她哭的双眼通红，他伸手替她抹去脸颊上的眼泪，浅笑安抚说：“好啦，知道你受了大委屈，不哭了好不好？”眼泪是越擦越多，他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手足无措之下只能把她搂进怀里。他一边给她顺背，一边细声鼓励她：“在我眼里，你很善良，很聪明，也很漂亮。你有很多闪光点，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的那种好。”
李毅成的拥抱和话语在此刻就像是狂风骤雨里的一叶小舟，倪裳紧紧抱着他，安宁又慌张。“你只是在哄我，明明你也是那种看不起小姐的人，我知道的……”她的情绪就像是找到了出口，肆无忌惮的对着对方倾倒。
“我……我没有看不起你。何况，你又不是小姐。你只是运气比较差，不小心让人骗了而已。”李毅成头一次遇上这样的女孩，说她撒泼但又觉得可怜，说她可怜却又觉得现在滑稽好笑。
‘运气差’这三个字又戳到了倪裳敏感又脆弱的神经，她哭着控诉道：“就是运气差，所以就连陌生人也要来平白无故损我，说我。凭什么？运气差就可以随便让人欺负了吗？”说话不解气，她顺带握拳砸了两下抱着她，给她温暖的李毅成。
这两下是真用力，李毅成都有些后悔请她吃夜宵了。他闷哼两下，无奈笑问：“那要怎么办嘛？你要我怎么做才会开心一点？”对方哭的好伤心，但是也是真的好笑。耐心安慰怀里的女孩，他暗想，原来小女生撒泼的样子不比撒娇差几分。
第23章 第三天：手机
原来那个很好闻的薄荷糖是这个滋味的，倪裳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柔软的抱枕，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情绪稳定地品尝着李毅成给她的薄荷糖。清清凉凉，还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味，不甜但是很清口。
“喝茶吗？给你倒一杯？”李毅成坐在她身旁，把给她擦眼泪鼻涕的纸巾都收拾进垃圾桶里去。薄荷糖是他给的，他没有哄小女生的经验，所以就用哄小孩的方式哄她。
倪裳摇了摇头，“不要喝茶，谢谢。”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所以不再为难李毅成。她看他不嫌弃她脏，利落地帮她收拾用过的纸巾，觉得很不好意思，甚至是有些脸红。“我来吧，不用李少弄的。”她把抱枕拿开，上前接过垃圾桶，想要自己去弄。
其实并没有什么，李毅成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人，他速度很快地把垃圾清理干净，然后回头笑着看她说：“你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刚刚哭成那样也不嫌自己丢人。”见她情绪好了，所以就开她玩笑。他指了指衬衫上的一片湿黏，玩笑控诉道：“看看，我这件衬衫上还留着你的眼泪鼻涕呢。”
倪裳脸皮薄，被这么调侃后觉得自己真是丢人丢大了。要是地上现在有浮雕，那一定是她尴尬地用脚趾头抠出来的。“那……那怎么办？赔钱我现在没有，要不帮您洗了吧。”她没有遇上过这种情况，所以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她像是一张白纸，什么世故都不懂。李毅成就是逗她而已，但是她却当真了。原本可以哈拉一下就算是过了的事儿，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自己刚刚不该调侃她。摸了摸鼻子，好像是心虚一样，他一本正经地摆手说不用。他在心虚什么？他其实不知道，但是就觉得好像是害怕对方看出他的心思一样。可他又有什么心思？他依旧是不知道。
心绪复杂，他转换话题般地把带进来的纸袋拿来。“这是给你的，你打开看看。”他将东西掏出来，放到她手上。
是手机，而且是最新款的苹果。倪裳很惊讶，惊讶到不知所措。“李少……你为什么……”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快要自由了？有了手机她就可以打电话向外求救，就可以逃离华金不夜城，也可以逃离身旁的人。
“我知道你没有手机，所以就送你一部。”李毅成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这部手机不单单是我给你准备的，也是警方给你准备的。里面有警方在去你学校和家里核实过基本情况后特意去电信公司给你补办挂失的SIM卡，你的微信已经登录了，开机就可以用。而且这部手机里有警方的跟踪器，你再也不用担心外界不知道你的下落。”
这番话就犹如惊雷一声，狠狠地劈进倪裳的耳朵里，然后直达脑子。她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毅成，张嘴几番后，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您的意思是，您报警了？然后我父母和学校也都知道了情况？”
这对于她来说是个好消息，李毅成不吝啬地点了点头，“所以，你不要再害怕了。你身后有正义，有司法，他们都在帮你。”
就像春天里的百灵鸟在宣告人世间的善意与和平，倪裳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把手机拿出来。她按下手机右侧的开机按钮，看着那颗对于她来讲意义非凡的苹果从界面上出现的时候，她没出息地哭了。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她赶忙用手擦去，就好像这一滴眼泪会弄坏她逃出去的希望一样。
当IOS系统特有的排布界面显现之时，她的内心在欢呼雀跃。“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她激动的手都在颤抖，点击了三下才把微信打开。虽然微信界面上空空荡荡的，什么联系记录都没有，但是她觉得她有救了。
“可能要再等等，警方和我都需要你的配合。而且你要是跳过警方贸然联系外界，华金不夜城的人只要是知道了，恐怕会对你不利。”李毅成从她手里把手机拿来，并且说出会让她失望的话。他将微信通讯录打开，点开一个叫‘绝世猛男’的微信名片，“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个人是警方，他负责的就是不夜城这个案子，也包括你的案子。只要你有任何的发现，在紧急情况下都可以直接联系他。不过，通常情况下你还是直接和我口头说，我去联系他。因为这样会比较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