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的字体如出一辙,但比之他的坚韧多了些清秀。叶松看笑了,她也就字体像个女孩子了。
被叶松搂在怀里不放的许佳年开了口,“本来想采新鲜的玫瑰送给你的,可惜等邮过去怕是会枯,只好订了你学校附近的花店。啊对了忘说了,我本来没打算来的。”
’树在远道。’
叶松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卡片上这四个字,嘴角深深地翘起。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他懂她的意思。
是她让他手中这束玫瑰,变成了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一捧。
☆、48 欲望
许佳年去洗了个澡,出来之后发现客厅安装了个投影仪。刚才只顾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注意到,如今闲散了下来,许佳年这才有心情去环顾四周。
她穿了件长度及膝的睡裙,边走边用毛巾擦拭吹得半干的头发,走到叶松的身旁停了下来。
叶松正在调试投影仪,许佳年喜欢凌晨看电影的习惯,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保持着。况且明天又是他的生日,以她的个性无论如何会帮他守到零点的。
反正都是熬夜,还不如有意思地熬。
“哇,一会儿看电影啊。”许佳年从他半弯着的肩头看他手上一连串的动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左手虎口的小痣随着他的动向时隐时现,被白皙的皮肤衬得有些可爱。
他的双手骨架小却细长,跟他整个人一样,是个细骨架子。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明显,但不突起,指关节同样也不突出,手指匀长,指甲圆润,剪得整整齐齐。
“嗯。”叶松笑着回头看她,抬头啄了啄许佳年努着嘴凑过来的嘴角。
许佳年对这般蜻蜓点水的肌肤接触已然习惯了,在十几岁的男生女生不小心碰到都会脸红并且心跳加速的年纪里,她和叶松手拉着手以及叶松偶尔会背她她都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两人这般亲密,这些触碰对她来说,更是自然而然的。
许佳年走到茶几旁边,去拆蛋糕的外包装,把蜡烛和餐具挑出来放到一边,开始动手折头戴的寿星帽。
她这边预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耳边及时响起了电影开场前熟悉的声音。
许佳年瞥了眼幕布,是她最喜欢的电影《赎罪》。她小跑到叶松身边跳到他身上,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颊。
“你也太懂我了吧,小伙子。”
叶松反应迅速地托住了她的双腿,尽管她体重轻可人太活,他很怕她掉下来。
搂紧了许佳年之后,叶松身上附着条八爪鱼挪到了沙发旁,倾身下去将这条鱼缓慢降落在柔软的沙发上。
许佳年一挨到沙发之后,双腿就缩了起来,双手还纠缠在叶松纤细的脖颈上,她手往下一拢,叶松顺势就坐到了她身边。
许佳年膝盖一收双腿蜷起来,把睡裙往下一拉罩住双腿。
叶松爱怜地把她的头拨了一下,把人轻轻带到他的怀里。他低头看着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从他的视线方向,可以清楚地看到许佳年头顶两个白色的发旋。
像是一种特殊癖好,叶松很喜欢许佳年的这两个发旋,一左一右刚好跟她的分缝对称,既显秀气又略俏皮。
发旋附近的头发桀骜不驯,不听话不服帖,哪怕是她刚刚洗过的头。
他记得小学一年级许佳年是短发,她小的时候贪玩不喜欢梳辫子,许叔叔年阿姨又忙顾不上她,索性给她剪了短发,让她自己瞎折腾去了。于是她顶着巴掌大一张小脸,上面镶嵌着同样小巧的五官,名字又起得雌雄不辨,被新来的班主任当成了小男生。
因为没有哪个小女孩,会顶着一头炸毛的短发。她当时懒是一回事儿,贪玩随性不好好梳头,可头顶两个发旋周围的头发比她还贪玩随性,每天都炸到她活脱脱像是性别造假。
后来她留起了长发,以武力镇压发旋周围不听话的头发,他却时常就会怀念那个一头炸毛永远比脸还要大的,整天跟在他身后“老大老大”的小尾巴“小弟”。
叶松眉眼时不时地低垂,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抵在他胸前的刚晾干的头发,怀里的人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正前方的大屏幕,两个人就这么缱绻地依偎着。
客厅里只亮了一盏灯,沙发旁边昏黄的落地灯,柔和地覆盖着不甚宽广的照明范围。
此刻电影正进行到男女主角在池塘边发生争执,叶松蓦地就想到十二岁的时候爷爷曾经问过他,“世界上最可怕,也最难控制的事情是什么?”
当时的他正在爷爷的书房练字,悬腕提笔悬得他手疼,可他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写下最后一笔,目光离了纸张,抬头看向爷爷,小小年纪早已学会克己复礼,回答说道,“是欲|望。”
当初许佳年曾经一度调侃他,说他无欲无求得像个神仙。
叶松目光沉沉地盯着大屏幕,他看到女主角塞西莉亚从池塘中起身,裸色的衣裙被水浸湿后紧贴着她的身躯,露出原本玲珑有致的曲线来。
男主角罗比在一旁看得出神,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后塞西莉亚愤然离去,独留下罗比一个人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然后他蹲下来,蹲到了池塘边,伸出右手触摸着刚刚收容过她的一池春水。波光粼粼的水面此刻已然平息了下来。
可他颤抖的右手以及剧烈颤动的心跳,此时此刻昭示着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这一池春水搅翻了他的一汪清泉。
此后很多个夜里,他都会梦到一个女孩,这个他从小深爱的女孩。
梦里的她完全不同于白日的冷冽冷面,梦里的她火热又奔放,几乎就要将他灼伤。
隔天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他的脸上,他会感觉到一大片模糊又真切的潮湿。
好好,我又哪里是无欲无求的人呢。
我的欲,我的求,自始至终,都是你。
也只有你。
许佳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发自内心地觉得,昏黄的灯光除了营造温馨的气氛,竟然还多了一种旖旎的情调。
看着屏幕上她最喜欢的男主角女主角,在昏暗的书架旁做着情到深处的人最向往的事。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好像有蚂蚁爬过,一阵激栗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动了动窝在叶松怀里的身体。
像一阵潮水迎面而来,势不可挡地将她举头淹没,许佳年毫无招架之力。残存的一点神志在被冲散之前,她脑子里想的是前几天赵一佳随口说的送叶松的生日礼物,眼看着还真就要送出去了。
被许佳年一路蹭过的皮肤顿时变得火热,叶松的目光顿时暗沉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一双小手已经开始不安分,毫无章法地,想一出是一出地到处扑腾。
为了防止她出其不意地发招,叶松伸手捉住了她的一双胳膊。
“不要乱动。”他的嗓音低沉,呼吸就扑在许佳年耳边,激起了她一身的颤栗。
许佳年这一阵颤抖,也带动了他刚刚才平复下去的冲动。
“不要。”许佳年似是难受地挣扎了一下,叶松倍受煎熬的身体几乎快要拿不住她的双手。
“听话。”声音里带了点嘶哑,完全不似平日里清润柔和的嗓音和腔调,语气里带了点不容抗拒的严厉。
许佳年听得入了迷,凑到了他的耳旁,小声嘟囔了一句。
一字一句尽入耳中,他的眼神又暗了几分。
昏黄的灯光间或打在许佳年的脸上,像泛着光的上好瓷器,光滑透亮。
此刻她的眼睛根本聚不了焦,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时不时抬起头啄一啄叶松的脸,到后来居然还舔了他一下。
叶松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比牛奶的口感好。”许佳年迷迷糊糊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噗。”叶松忍不住笑了,这一笑将他方才冲到嗓子眼的原始欲|望冲散了,冲得七零八落,散得无影无踪。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Happy birthday to you~”许佳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叶松看过去,上面显示的是23:55的闹钟。
许佳年一个激灵从沙发上滚下来,像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坐到了茶几旁的地毯上。
“快,到点了到点了。”
叶松的手还维持着拥着她的姿势,怀里突然之间变得空荡荡的,周身温度骤然下降了十几度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