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73)

秋书赶忙给自己又盛了一碗:“我还没饱呢!”

“都吃了两碗了。”阮当归吃惊,“还没饱?”

秋书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滚烫,她掩饰似大口吃饭,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字来:“饿。”

秋书早饭吃撑了,简直要扶墙走,小腹一直胀鼓鼓的,隐约有些坠感的痛,直到中午时候,一股热流从下面涌出,她一抹,只见满手的血,简直吓人。

她以为她要死了,于是哭着去找阮当归。

阮当归正坐在窗边持笔,画卷上勾勒几笔,此刻见到秋书哭得一脸眼泪鼻涕,右手还有鲜血,也是一惊,以为她哪里受伤了,在大概听懂秋书惶恐的哭诉后,阮当归如玉的面颊上,浮现一抹红晕与尴尬。

秋书张大嘴巴一直哭,一边哭一边问:“阮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死了,谁来照顾你呢?”秋书抽噎着道,她这个时候,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阮当归的心柔软地一塌糊涂,他摸着李秋书的头安慰道:“别担心,你不会死的。”

他托相熟的宫女姐姐,给带来了月经带,又花了半天时间,给秋书讲明白什么是葵水,让宫女姐姐帮忙,教秋书如何用这个东西,秋书知晓葵水是怎么一回事后,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面色滚烫。

阮当归给她备了红糖水,待她收拾干净身子后,让她喝了红糖水,上床休息。

女子月经都会小腹痛楚,秋书第一次来,小腹更痛,眼泪都疼出来了,小脸煞白,阮当归心疼又无奈,只得一整天守在她身边。

秋书把巴掌大的脸埋一半在被子下,眼睛明亮,唤了他一声:“阮哥哥。”

“嗯?”阮当归应了一声,伸出手拨开她额头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李秋书嘴角不禁露出笑容来,也不说话,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小心翼翼拉住阮当归的衣袖,似乎这样就可以让她心安,许是此刻太幸福,眼皮不断打架,她看着看着,便慢慢睡觉了。

阮当归松下一口气,轻轻从秋书的手中,将自己的衣袖抽出来,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他走到门口,不放心又回头看了秋书一眼,她睡得很熟,于是他轻轻地关了门。

闲来无事,继续坐在案前,画他的画。

阮当归的丹青尚算不错,更何况有李玟佑的耳濡目染在前,他落笔慢慢描摹,清冷的面容寥寥几笔勾勒,阮当归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全神贯注之下,也不觉日过西山。

林清惜忙完自己的事,又跑了过来。

近来,阮当归不甚主动去寻他,他却越发想念阮玖,只恨不得让他变成一块玉佩,时时系在腰间。

“你怎么来了?”阮当归见来人,微微吃惊。

“你又不来见我。”林清惜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清,下一句莫名却有委屈味道,“我只好来见你了。”

阮当归留个心思,快步上前,将屋子的门闭上,方回头,林清惜便把他拉入怀,埋首在他颈处,含糊不清道:“放心,我让朱七帮我守在殿门口,有急事知会我。”

两人的情事,只两人知道,朱七虽不知林清惜最近怎么总想去寻阮当归,却也没多问。

阮当归打趣:“总觉得是在偷情。”

猛然一痛,忍不住叫出了声,又想到秋书在内殿睡觉,赶忙捂住了嘴巴,林清惜下口太狠,阮当归觉得自己估摸让他给咬块肉下来了。

阮当归倒吸一口凉气,用手去推林清惜,林清惜这才松嘴,捏住阮当归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声音低沉又带着疑问:“偷情?”

阮当归讪讪地笑了,便听林清惜道:“日后娶了你。”

娶?那是娶女子才用的话。

阮当归回道:“不若是我娶了你。”

这事的确有待商榷,林清惜看着阮当归倔强又挑衅的眼神,把他抵到门后,将阮当归两只手拉过头顶,阮当归也配合着他,佯装挣扎下,便不挣扎了。

林清惜低头,靠近阮当归,低头吻上了他。

总算是为自己渡了一口生气。

阮当归勾着他的舌,往自己唇里带,缠绵,抚摸,触碰,挑逗,林清惜渐渐气息不稳,阮当归却瞧见什么,忽把林清惜用力往后一推,林清惜撞到身后的桌子上,桌上一壶隔夜凉茶落地,水溅湿了他的衣摆。

阮当归有些慌张狼狈,朝他身后走去:“秋书,醒了?”

李秋书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今日睡了一下午,浑身的乏力都过去了,她糯糯地嗯了一声,待真正清醒,才看到一旁的林清惜,和碎了一地的茶壶。

“林佩哥哥……唔,陛下。”秋书赶忙正衣冠,行大礼。

“免了。”林清惜沉声道。

阮当归长长嘘了一口气,才觑向林清惜,方推他出去,林佩没有任何防备,他有些抱歉,赶忙关心道:“怎么那么不小心,林佩,没事吧?”

林清惜看着阮玖模样,阮当归冲他挤眉,想来他说偷情,倒真有几分相似。

“无事。”林清惜回答道。

李秋书纠结地看着碎了的茶壶,把怀疑的目光投到阮当归身上,不禁喊道:“怎么碎了,我多喜欢这个茶壶。”

阮当归在一旁道:“是林佩打碎了。”

李秋书赶忙改口:“这茶壶用了许久,也该换了,碎得好。”

几个人大眼看俊眼,林清惜看着这一大一小,沉默了起来。

最后也没多久,只呆了片刻就走了,秋书还一脸迷茫,不解林清惜为何来此,难不成就为了同他们说说话。

其实朝堂之上,近来不太平,太后刘温迢给林清惜施压,就在今日,朝堂上几个年老的老臣,纷纷称病,白发苍苍的老太尉手持笏板,上奏选妃,在林清惜拒绝之后,从开朝初始说到建业不易,说得是老泪纵横,见帝王的脸依旧如玉石一般,不动分毫,呜呼一声,竟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

以死进谏,被礼部尚书李局为拦了下来,虽撞晕了过去,不过不要紧。

林清惜一整日都心情压抑,去见阮当归才好些,他有意拦下消息,后宫之中,也无甚风声,阮当归自是不知。

林清惜近来平白患了个头痛的毛病,痛到深处,只觉浑身颤抖,不能自已。

就这样磨着耗着,初秋来了。

阮当归先是去了一趟灵山寺,不是去劝李玟佑回来的,或许做个悟痴,比做李玟佑要轻松得多。阮当归去拜了佛,想了想,又去求了签,签是下下签,他修长的手捏着签,笑了笑,扬长而去。

林清言的府邸里,只有蕙兰和羽衣守着,羽衣红着眼,挡在阮当归面前,不许阮当归入府,她恨阮当归,亦恨太子殿下,她恨所有伤害过林清言的人,蕙兰轻轻呵斥羽衣一声,羽衣的眼泪就滚滚落了下来。

阮当归唤一声:“蕙兰姐姐。”

蕙兰给阮当归吃她做的糕点,是阮当归以前最爱吃的桂花糕,看着满院的枯枝败叶,蕙兰看他:“小公子,以后……就不必来此了。”

阮当归去郊外,拜了珠花和鱼子崖的坟,坟上草青青,故人与世长辞。

作者有话说:

回首万里,故人长绝,满座衣冠胜雪。

be结局,不会在一起。

第86章 佛前滚鞍落下马(1)

阮当归就像是林清惜最后的城池,林清惜一退再退,退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固守在他的城池面前,对面迎来的是千军万马,他不会,也不肯再让分毫。

他这一生,从未有想要拥有的东西,无论是身份,还是万人之上帝王的位置,想来实在嘲讽,林清言也不想要,到底是谁催着促着,把他们逼上了绝路。

想不通便也不想了,他会如他们所愿,做个好帝王,只愿上天垂怜,见他失去了一切,能把阮当归留在身边。

他要的不多,他只要阮玖。

可阮当归消失了。

偌大的宫内,已经找遍了,皆不见人影,林清惜有一种恍惚,顾锦将宫里翻了个底朝天,朱七和古三把宫外阮当归走过的街市寻了一遍又一遍,不见人。

林清惜看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什么也听不见。

“再去找。”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似乎不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

朱七和古三相视一眼,低下头:“是。”

找了很久很久,林清惜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他奔赴于朱墙璧瓦之中,这皇宫真大,他走在宫里,恍若置身梦境,这皇宫真小,容不下一个阮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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