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罢了，那岛上还每以三十人为一小队，彼此虽相隔甚远，队伍庞大，但以海螺为号，可以互相支援，真活脱脱的和倭作风。
对于被困在岛上的那两名尖哨，祁霁晃慨然叹息：“我祁家军当是如此。”
酒九知道了这么个情况，心下便有了一番计较。
之后祁霁晃只说心下因这事搅的烦闷，下次再细细讨论了来，几人就散了去。李枝保出了营帐门，很识时务地提出要回自己那个营帐继续干活，给酒九和祁瑾闲留出空间来。
只有他们两人时，酒九提出和祁瑾闲绕着澎涞守军转一圈。
这一转，他们注意到，祁霁晃在澎涞周遭建了不少望台，近海处还布置了海军巡逻哨岗。这样一来，海上有任何异样消息都能第一时间获得。
对此，祁瑾闲也给酒九解释：“九儿，你或许不知，其实”为了调动‘尖哨’们建功立业的积极性，大哥还建立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赏罚制度，以保证消息的准确和重要性，可陛下却对此并没有多认可和支持。”
“我就知道几起将士舍生忘死从敌人那里得到消息传了回来，大哥汇报到朝廷，甚至有几次到了陛下的案牍上，想为这些将士谋求奖励却不能得。而那起子捕风捉影谎报军情，劳师费力的蛀虫也没有惩罚。”
“哼，这种境况之下，遇到敌人我们往往就先败了一半。如这次，这杨通天手上或许人少，却总能频频得手。相比之下，我们的将士虽多，却不敢与之一战，除了将士不适应这里水土，再有就是军备松弛和行伍里上下对待作战的态度。”
话说到这里，祁瑾闲叹了口气又道：“九儿，其实在我心里也清楚，大哥这么些年来，身上的担子着实重了些，我大哥为了祁家军，为了这大显朝实在付出了太多。我记得大哥当初为了更好地获取消息，还有针对性地创立了三套制度……”
他说到这里，酒九就接过他的话来：“这个我倒是知道的，是不是消息报告、海上侦察和赏罚制度？”
“正是。刺探消息本就是极其危险的工作，非智勇兼备者不能胜任。因此大哥便专门挑选‘惯习虏情，能夷言而熟识夷人者’的‘尖哨’作为暗桩哨手。他们不仅通晓敌情，还会说各地方言夷语，认识各路来往熟人，这样的人打探起消息来才能得心应手。”
“而同样，去各路打探消息的人本身也是带着生命危险在做事，对人家自然要有相应的奖罚制度才算对得起这些人的付出。可我们的陛下却总对这方面忽略不计，对这些人的付出权当看不见，有时候想想，真是替这些无名英雄觉得不值。”
酒九对他说的这些都很赞同，而此时她也说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你说，如果夏煜至坐上了那个位置，境况会不会比现在要好些？哪怕一星半点？”
祁瑾闲摇头：“九儿，我不知道，这是实话。在你这，我不会说一字半句的假话。但是我从内心里是希望可以比现在好些，哪怕一星半点。”
“所以，你才愿意和他在这一条船上？”
“是，我是自愿的。就这个问题，之前在府里时，外祖父和我聊过这回事。他没有问我是什么时候，怎么知道这回事的，但是他把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和立场跟我说明了。”
“你这意思，想来老爷子是坚定地站在他那边的吧？”
“你如何知道？”
“这个都不用猜，老爷子不站在他那边，当初为什么会帮他？罢了，咱们俩在这说这么多也没什么大作用，既然来了这里，我想着还是做点实事，能帮多少帮多少吧，你说呢？”
“嗯，我的九儿说什么都对！”
说着话，两人相携继续四处查看。
而祁霁晃这里，经过酒九这么一提醒，为了准确分析敌情，这天夜里，他就根据过往战场经验，提笔写下“相敌二十法”，以供各级指挥官和判断敌情所用。
他这“相敌二十法”，也是根据《孙子兵法·行军篇》中的“相敌三十二法”的启迪，根据如今具体的战况提出的新见解，如其中就提到“预进而复退者，探我也。既退而卒进，袭我也。鼓噪而矢石不下者，兵器少也。却而顾者，预复来者”等等，这些可都是在作战中的实践总结。
他这边在营帐里一写就到了天亮，而李枝保的营帐里也同样亮了一夜的灯，他这里头可不止他一人在挑灯夜战，祁瑾闲和酒九也在此并肩作战。
之前祁霁晃为了探取作战信息，做出了不少努力，而祁瑾闲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比如作为信息传递的密码体系，祁瑾闲就改进且创新了一套可以算的上是新的密码体系。
而现在，在和酒九商讨过后，祁瑾闲决定再对那一套密码体系进行改进。酒九对此也很感兴趣，自然也兴致勃勃地参与其中。
通过彻夜研究探讨，两人合力创制了一套反切码，作为派出的尖哨们传递信息的媒介。其中酒九起了不小的作用，她提出用第一个字的声母和第二个字的韵母拼在一起，组成一个新字，这其实也是沿用了古汉语拼音方法。如果加上发音，还有八个音调，只需把相应的数字加在后面就可以了。
听着觉得复杂，其实细究倒不尽然。至于破译，关键就在于掌握不同编码背后的具体发音。而这一秘密则藏在祁瑾闲特意写下的两首诗里，第一首表现了十五个声母，第二首则表现三十六个韵母，且替祁霁晃编写了《八音字义便览》一书供尖哨们使用。
一夜忙下来，李枝保是把祁瑾闲和酒九之间和谐的互动全都看在眼里。
心下也感慨，这一对倒真是男才女貌登对的很啊！
正想着要不要好生撮合一番，天就亮了。
天色一亮，祁瑾闲就把他和酒九研究了一夜的成果呈递给祁霁晃。祁霁晃一见这密密麻麻的纸张，心下也是感动不已。
而仔细阅读一番之后，更是大喜过往，不禁拍着祁瑾闲的肩膀欣慰地道：“瑾闲，大哥一直就知道，你是个可造之才，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下好了，有了这些，我心下也更有底了。既是如此，也是时候和杨通天好好打上一仗，到底谁赢谁输也该出个分晓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郑重声明：这里头信息传递的策略书籍历史上都是出自戚继光将军之手，文中不过是小说情节，大家莫要细究，不然，菜菜也是没地方钻了，不过感兴趣的筒子们可以去查查史料，相信你会对戚继光将军佩服不已哒。
第93章 各谋海战
知道祁霁晃这又打起了十分的斗志，酒九觉得自己这时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酒九算了时间，掌握了一个十分有利的消息：三天后，澎涞海边会迎来阴历十五的潮汐。
之所以会掌握这个消息，是因为酒九对于祁霁晃这几次迎战中，多数落败的原因进行了分析，得出一个主要且绝不能被忽略的原因，就是祁霁晃对澎涞城临近的南海潮汐规律并不清楚。
澎涞城是临海城，而它所临的海是南海，包括菱城这一带临海府衙县城，都是靠着南海。而南海这里逢每月初一十五通常都会涨潮落潮，这个情况只有澎涞菱城一带土生土长的，或者在这久居多年的百姓，才能知道这个规律。
古人对于这个涨潮落潮自然不知道具体原因，而酒九却是知道的。所以她可以准确计算出澎涞农历十五涨潮时间为午时和子时，落潮时间为寅时和申时。而澎涞城临近的南海，海水涨落潮规律是每天涨潮两次，相隔六个时辰，高潮时间一般能维持半个多时辰，之后开始退潮。最低潮时间在两次高潮的中间，准确来说就是早上六点和晚上六点。
酒九若是没来，不知道这些情况也就罢了，现在她既然来了，就不能再让祁霁晃这边被吊打，就觉得很有必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祁瑾闲。
祁瑾闲在听酒九细细说了之后，却道：“九儿，我是不能说清原委的，不如就由你去跟大哥说吧！”
酒九定定地看着他，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祁瑾闲是想让自己在祁霁晃那多展现一些，也就能多得到认可。
其实在酒九内心来说，她就是她，没有必要去费劲巴力地得到谁的认可。可是她也知道，她和祁瑾闲若是想要这辈子的长久相守，她就需要得到祁霁晃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