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我和杨通天他们熟悉,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而杨骋您也熟悉,其实您也可以作为军师一般,给祁将军他们出主意。”
“话虽是如此,可也得是我有那个本事给他们出主意。丫头你也知道,我这一辈子就只顾着行医治病,其他的哪里知道?我也是不能理解他们,如何会不适应咱们这里?但凭我来说,在这澎涞土生土长,自觉什么环境适应不了?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从明都过来的,自然适应不了这里,可我也是没什么好法子。”
可酒九却知道,自古这“水土不服”真是打的不少将士手足无措,确实每个好法子应对。可仗不能不打,若是这样强撑着打也不是回事。却想到之前有看到过史料,祁霁晃善用其兵奇招,怎么现下却没个动静?
这么想着,几人就到了祁霁晃的营帐里。
一进去时,正好听到祁霁晃祁瑾闲兄弟两个也说到这用兵之难处上。
“……我本也知道带他们这些人来这定要过这一关,却不曾想到这关着实难过。偏偏这杨通天又像是知道我们的难处,但不往死里逼,时不时搞一次突袭,又是在我们这不适应刚好些时候。”
“将士们自觉得一身正气,自然想着一鼓作气作战应敌。却不想到了这海边,海风一吹过鼻尖,不少将士就抵挡不住。那杨通天就可恨的很了,在那平板似的拼接船上肆意嘲笑,真是气得我够很呐!”
酒九认真听着他的话,等他话毕才道:“将军,对于您,我们澎涞城上下都是敬佩的很,我也一样。我就记得您之前对于行军打仗中可又过不少过人策略。我若记得不差,你曾经可是鲜明地提出了“算定战”的说法”
“我可记得您那里头说了‘夫大战之道有三:有算定战,有舍命战,有糊涂战。何谓算定战?得算多得算少是也。何谓舍命战?但云我破着一腔热血报朝廷,敌来只是向前罢了,却将行伍等项,平日通不知整饬是也。何谓糊涂战?不知彼不知几是也。’”
“将军,您这话里可不是就说明了,”您是非常反对那种只凭一腔热血与人硬拼的舍命战,这种舍命战不过就算获胜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对战事一无所知的糊涂战就更不能打了,要打就得刺探收集充足的情报,提前谋划周密分析的一场漂亮算定战。这才是‘须是未战之前,件件算个全胜’,不打无把握之仗,不给敌人留下任何翻盘的机会。”
祁霁晃听着酒九说的这些,他之前并不很成熟的想法,才知道这小女子竟然对战事不是一无所知,却也还是真有研究的。
一时,对酒九的想法也就有了改观。
这厢边点着头边道:“诚如你所说,按我那设想,要做好‘算定’是很简单的,不过就是三步走,一是运用各种手段了解敌人,要保证信息精准且够充分;二是将敌我之情进行综合比对,对作战形势做出合理判断;三就是统筹谋划,制定相应的作战计划,争取能将敌人‘大创尽歼’,将我己方损失则降到最小。”
他一话毕,酒九就道:“正是如此,而此次杨通天来袭与以往大有不同。据我所知,加上瑾闲那里派人打探得来的消息,知道他这次的队伍里不仅有他自己的人马,更多的是有和倭与之为伍。而这些和倭本就是来自海上,多数行踪飘忽不定,且狡诈多谋,杨通天得他们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而且也能想到的是,他之所以会走出这似是打算破釜沉舟的一步,定有不为我们所知道的缘由。”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是幕后分析战况,阵前搏命厮杀了。
第92章 各厢出力
“九儿,依你之意,该是要如何?”
祁瑾闲一开口,酒九回话的语气就不自觉柔了下来:“瞧你,就分心了,都没仔细听我和将军说些什么。说到这里,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按照将军过往的想法,静下心好好谋划,打出一场漂亮的算定战。”
“小九”祁霁晃换了称呼对酒九道:“你这些话对我虽起不到醍醐灌顶的作用,但也有提醒的功效。我也是太过心急,倒有些急功近利了,该要好好精心分析才是。只是如你所说,这杨通天与和倭勾结,实在令人不齿啊!”
“将军,我想多嘴问您一句,您这边可有注意到,那杨通天其实并非全是在海上飘荡的,他也是有个落脚点的。”
“这是自然知道的,若是这都不能知道,这些日子我们在这可真是白白耗费粮草的。”祁霁晃如实回答。
酒九就道:“那你们现在只在澎涞这临海县城迟迟没有下一步章法,我猜的没错的话,是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法靠近他那落脚处吧?”
“你如何知道?”
“杨通天并不是头次在那落脚,从前有过两次突袭澎涞,也是在那落脚。当时王天栋还是我们的知县大人,就曾带着县衙民兵衙役追过去,不想他们过了海找了个小岛稳稳扎在那。可也因为那时他不曾有下一步动作,就也没追过去。”
“将军,我这次来时仔细看过,咱们这次可以提前部署一番。”
“哦?你且说来该要如何?”
“杨通天的人要从海上偷袭,势必要借助风势和沿海地形,选择海风强劲的水域,在地形开阔又适合停泊战船的地点登陆。我和李大夫算得上是这澎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这里的地形结构一类再熟悉不过。”
“我想着一会儿我和李大夫再去四处走走,看看再有没有本地我们认识的人,我们一并商量讨论一番,最好把适合杨通天连同和倭偷袭的地点、时间摸清,回来禀报于您知道,届时再在这些地区和时间段内集结兵力重点设防。”
“至于杨通天驻扎的那小岛我也是知道的,原本是个无名岛,因杨通天几次于那处驻扎,我们本地人都称那为‘通天岛’。通天岛四面环海,地处澎涞县衙正东,地形险要,瞧着真似片海一孤舟。”
祁霁晃点头道:“确实如此。不瞒你说,其实有两次,我本带了人追到近边,那杨通天却带了人不知道从哪里逃上岛去。只气得我啊,恨不得捶着胸钝着足仰天大骂了。”
酒九接过话就道:“那就是将军您不知道那里情况了,那里与这地上本有一片浅滩相连,但涨潮时只见一片汪洋,只有退潮时遍地淤泥。可以说那岛上真真是易守难攻。依我对杨通天的了解,只怕他这趟是料定了要和将军您好一番僵持,那他可少不了会在浅滩设置暗门,搞不好还会藏有火炮以备攻击。这样下来,将军您就算再带几次去围剿,只怕都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酒九话没说完,就挺有声音在外头通报:“将军,有消息来了。”
祁霁晃赶紧让进来。
进来的是守军营大门的士兵,进来递给祁霁晃一个小物什后行礼出去了。
原来那物什竟是个小信笺,应该是密件一类。
祁霁晃展开看后,眉头皱成了个“川”字,接着就见他狠狠掷下这密件指着营帐门口大骂道:“杨通天,你个无耻小人!”
营帐里刚才略略轻松的氛围一下就紧张起来。
还是祁瑾闲起身,把地上的密件捡起来展开看,酒九瞧着他面色也变得铁青。
这下酒九心下也紧张起来,和李枝保对视一眼,也从对方眼里看出担忧。
而祁瑾闲比祁霁晃冷静些,看完就把密件递给酒九,酒九结果看来,才知道这上的内容果然不简单。
原来此前祁瑾闲为了打探消息,早早就安插了“尖哨”进了岛,这尖哨还是澎涞本地招来的。为了保证消息及时有效,祁霁晃要求尖哨们一旦发现对方动向和有用的消息,迅速将消息传递回来,不得迟滞,否则以军法治罪。
其中二人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但是伺机返回传递消息时被杨通天的人发觉了,还被打成了重伤。为了不拖累其他几名尖哨队友,那两人坚持留在岛上,同行的战友只得将那二人留在岛上,生死由天了。
根据侥幸活着回来的“尖哨”传来的消息,他们知道杨通天那岛上没有传闻中上万人马之多,但他们裹胁了澎涞和菱城各三成百姓与岛上,也算进他的人手中。杨通天的人在那岛上盘踞日久,工事坚固,装备齐全,战斗时会在头盔上挂金角和五色长丝,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