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就和祁瑾闲一起找到祁霁晃,他们到的时候,祁霁晃正在沙盘旁边研究,神色紧张眉头紧锁。
一进去,祁瑾闲就道:“大哥,我们这边有点消息说给你知道。”
祁霁晃心下正烦闷的很,听他这话却道:“最好是有点用的,不然可别怪大哥跟你发脾气了。”
祁瑾闲对酒九挑了挑眉头:“九儿,大哥就是这样个性,较真起来真是六亲不认的,所以就交给你了。”
酒九笑了笑,然后才正色道:“将军,对于之前几次和杨通天对战,咱们这方几次败下阵来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怕是将军你们对此知之不多。”
祁霁晃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趣,转头看她:“说来。”
“以我在这多年生活来看,我想您之前和他对战时间,多在初一十五吧?我细细问过,逃不过这几个时间,瞧着像是有番说法。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澎涞所临的海是南海,包括菱城这一带,也都是靠着南海。”
“南海这里的潮汐是逢每月初一十五,通常这情况只有这一带土生土长,或者在这久居多年的百姓,才能知道这个规律。我是这边土生土长起来的,更是可以算出这月十五涨潮时间为午时和子时,落潮时间为寅时和申时。”
“而南海海水涨落潮规律是每天涨潮两次,相隔六个时辰,高潮时间一般能维持半个多时辰,之后开始退潮。最低潮时间在两次高潮的中间,准确来说就是卯时和酉时了。”
“涨潮落潮?潮汐?”
“是的,简单来说,涨潮是一种自然现象。海水本就有涨潮和落潮的景象,涨潮时,海水上涨,波浪汹涌,景色壮观。而退潮时,海水悄然退去,露出海滩,恍若一切未发生,涨潮和落潮一般一天有两次。”
“但是根据实际景况来看,十五这日的涨潮时间不算长,当天下午开始退潮,到晚上会完全退潮。也就是说,若杨通天知道这个消息,那他定会在两天后的夜里采取一次夜攻。”
“他这边一攻过来,若如先前几次的情况,将军怕是会奋勇迎敌,这一迎战而去,怕是一战到天亮。待到天亮时,杨通天定会把将军引向海边,杨通天又会趁涨潮前回到通天岛上。”
“这样一来,将军您这边自然如往常几次那般,又将会面临一次失败。如果我所料不错,杨通天定会选在两天后的半夜动身。从那岛上出发过来,潮水那时候还没有涨起来,他自然是很好行事的,待涨起来也是他最中意的进攻时候。”
“将军,现下咱们知道了这么个情况,那咱们两天后夜里一定要有个应对措施。但是在表面上,却是不能让杨通天那边看出端倪,最好让他那边觉得,您这边如先前那样对此不知情,咱们只管在背里做万全准备。”
祁霁晃听了酒九这番话,又细细回想之前几次迎战,恍然发现,确实如酒九这般所说,现下对酒九很是信服。
特别是想起祁瑾闲告诉他,给他提供的这一套信息传递系统,其中多半的功劳是来自于酒九时,祁霁晃对这个小小的女子,除了惊叹就是佩服。
当下听酒九这番话,祁霁晃当机立断作出部署,安排他手下得力的将士们养精蓄锐,待三天后晚上退潮时,携带草卷铺在滩涂上,趁夜摸上岛。
酒九对于他的布置很是赞同,到底是打过无数次战争的马上将军。他这样一安排,酒九就能想到她之前所看到的,不同阵营的将士们,将在几天后这场战争中各自起到各自的奇效。
对于接下来的这一场硬仗,不仅酒九和祁霁晃很紧张,祁瑾闲也紧张不已。
要说他紧张的点,也是在于酒九身上。
现在军营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接下来这场战争,可以说是他们在这里的一个转折点。这一场战争中,他们的祁大将军部署了后半部分,祁二爷身边他未来的小娘子不仅部署了前半部分,更是像是个军师一样做了一些谋算。
估计至于这番谋算到底正不正确,谁也不知道,只能听天由命。对此,祁瑾闲当然紧张了,毕竟这意味着酒九在这军营里能不能树立起威望。虽然她是个女子,可是祁瑾闲心里自然是盼着酒九可以降服这些个将士。若是可以如此,到他迎娶酒九时,酒九也有了更多的倚仗。
祁瑾闲脑子里百转千回的想了这么多,酒九却不知道,心里却也忐忑着。
毕竟这一场海战,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即将参加的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在那之前,她和李枝保商量了一下,决定取得祁霁晃的同意,在战前犒劳一下将士们,也算是给大家鼓舞士气。
之所以会这么计划,是因为酒九之前就了解到,祁霁晃治军十分严格,甚至到了十分苛刻的地步。这种情况下,在他手下当兵就会很疲累,而且是身心俱疲。
其实才刚到澎涞没多久,酒九就已经开始在打主意了。
得了祁霁晃的默许之后,她就带着祁瑾闲,拖着李枝保去她家酒肆,想去找找那里的酒窖里有没有被破坏,那里藏着的好酒又还在不在。
澎涞酒肆里有酒窖,酒窖里有藏酒这事只有酒九和酒老爹知道,李枝保虽然和他们父母两个关系好,但对此也不清楚的。
当看到这么老些密封好的酒坛子,李枝保不禁不经大骂酒九没良心:“你个小没良心的,还口口声声喊我师傅,竟然还背着你师傅我在酒肆藏了这么些好酒。你那老爹也是个没良心的,竟然没让我知道,这可真是苦了我这些日子,早让我知道有这些好酒在,我在这儿的日子,可不知道要好过多少!”说完又是一番长叹。
“行了行了,我的好师傅啊,你现在知道也不迟啊,哪里还会短了你的?不过我主要是想着,在咱们出征之前把这些好酒拿出来分给将士们尝一尝,再给他们准备些好肉好菜配着,也算是一份心意。”
李枝保听了她这个话,心里对这小姑娘也是多有佩服:“你这份心意着实不错,主要是考虑到点子上了。据我这段日子的观察,祁大将军治军很严,对下属的要求也很高。而祁家军到底是声名在外的威武之师,几乎所有将士都时刻遵循着祁大将军的管教。”
“不然之前他儿子出那一档子事,他就不会气成这样,也不会亲自请旨,要监斩他的亲儿子,我们这些人听了也都对他佩服不已。但是咱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有时候这根弦绷得太紧反倒容易断了,偶尔松一松,之后说不定能人的更紧,拉的更久也拉得更长。”
“可不正是这个理啊!我本来也是忘了这事,那天经过的时候,瞧着几个士卒们在商量着,希望接下来的大战能赢。那大将军就高兴了,将军高兴了,大家也更有斗志,那这场战争就可以早些结束,大家也可以早些回去。”
“当时听着这些话,心里真是有些不好受。我就想着,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松松这根弦,到时候让他们更好发挥作用。真说起来我也心里没底,不知道我家那酒窖还有没有,窖里这些酒还有没有。万一被人挖了去,咱们不也是扑了个空?不曾想,还真是有这几车子宝贝。”
之后祁瑾闲就叫了章宗泰并几个下属把这六车的好酒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酒九和李枝保坐在马车里,章宗泰跟着祁瑾闲在前头骑马。
却听章宗泰一脸讨好地开口:“爷,您当真是在这澎涞和酒东家初遇的?”
祁瑾闲瞥了他一眼:“你问这做什么?”
听出祁瑾闲语气里的警惕意味,章宗泰赶紧道:“爷,您可别误会,我可没别的意思。您和酒东家郎才女貌,天造一对地设一双,我可不敢胡思乱想的。”
“那是什么?”
“属下就在想啊,我在您和酒东家之后到的这里,现在知道这事不晚,那之后我就可以去好好寻一寻,看看能不能有这个好运气,也和酒东家这样好的女子来一个初遇……”
他还没说完,祁瑾闲就冷声打断他:“你要存这心思,那你可不该这时候来,该要一切平息之后,我派人一句追杀着你到这来,那时才可能遇着你的缘分。”
章宗泰:“……”
原来二爷这么小肚鸡肠的吗?以前怎么没发现?
等祁瑾闲和酒九带着这六车的酒到了祁霁晃面前,祁霁晃和以往不同,没有大发雷霆。毕竟心里有了底,觉得有了胜算,就想着酒九他们考虑的也确实有道理。想到手下的将士们跟着他这一路也着实辛苦,确实应该先犒劳犒劳他们,就也点头同意了。